云皎皎凝眉思片刻，忽抬眼看萧璟：能否设法知那马车里的人进去后见了谁？说了什么？
萧璟微微点头：本王会让人设法接触林府下人。不过林府经此事必戒备森严，需时。
他话音一顿，看云皎皎：皎皎，你可否经他途到什么？
云皎皎明其意，是让她起卦或观气。
她闭目静心凝神，指掐算细感冥冥中牵引。
片刻睁眼，眉蹙更紧：混乱，遮蔽……有关林府气机被人干扰，如蒙层雾。”
“但雾中带煞，绝非好事。”
“且这丝煞气……与赵文渊手上那印记隐约同源。
此发现令在场几人心中皆凛。
看来林嫣然即便身在府中，也未必安分。萧璟声冷几分，流云，赵文渊那边你明日再去，务必稳住他。”
“对方既已开始动作，难保不会也向他施压。
明白。谢流云收扇，脸上玩世不恭敛去，透出郑重。
翌日，谢流云依约往工部衙门赵文渊，邀他茶楼小坐。
然今日赵文渊明显比前几日更心神不宁。
茶盏端起又放下，眼神飘忽，额角甚至渗细汗。
赵大人可是身体不适？谢流云故作关切，瞧您这脸色，莫不是染了风寒？
没、没有……赵文渊慌用袖拭汗，有劳世子爷挂心，下官……下官只是昨夜未休息好。
谢流云心中冷笑，面上仍春风和煦：原如此。”
“那今日便不多扰了，只是关于贵部那份水利卷宗还有几处不明，不知赵大人可否将相关记录借阅一番？”
“我就在此翻阅，绝不带走。
此乃他们先前约定信号，索要最新线索记录。
赵文渊闻言身几不可查一颤，眼神躲闪：这个……世子爷，实不巧，那些卷宗……昨日整理库房时不慎被水打湿，字迹模糊，恐……不堪阅了。
哦？打湿了？谢流云挑眉，慢悠悠斟茶，哪份卷宗？何时打湿的？”
“赵大人负责文书向来妥帖，怎出这等纰漏？
是……关于南河河道清淤那部分……赵文渊支吾，就、就昨日下午事。下官失职，请世子爷恕罪。
谢流云盯他，不再绕圈，压低声音：赵大人，你我是明白人。”
“可是有人……与你说了什么？或给了你何指示？
赵文渊脸色瞬白，唇哆嗦，几握不住茶杯。
世子爷……下官、下官不知您在说什么……下官家中还有老母需照料，先行告、告退了……他说着竟仓皇起身欲离。
赵大人。谢流云声沉下，虽不高却带不容置疑力，有些路走了第一步就回不了头。”
“王爷既能护你一时，自然也能护你一世。”
“但若你此时退缩，甚至……做了不该做之事，那后果恐非你乃至你全族能承担。
赵文渊僵原地，背影佝偻，似一瞬老十岁。
他双手微颤，内心显在进行激烈挣扎。
谢流云缓语气，带一丝诱惑：反之，若你助王爷铲除奸佞，便是大功一件。”
“届时不仅前程无忧，王爷也必不亏待你家人。”
“赵大人，是福是祸就在你一念之间。
赵文渊缓转身，脸上已无血色，艰难开口：他们……他们昨夜给我传了信……
他们是谁？信上说什么？谢流云紧追不舍。
不、不知是谁……字条是塞我门缝的……赵文渊声带哭腔，信上说……让我……尽快将手头关于城外官道修缮的所有核算记录……尤涉及石料来源和数量部分……清理干净……否则……否则我母亲的安寝之地恐不得安宁……
他到底未敢全说销毁证据，但意已再明显不过。
谢流云心中怒焰升腾，面上却不显，只淡淡道：果然如此。”
“赵大人，你此刻更该清楚谁才能真正保你家人平安。”
“那些记录你了吗？
还、还没有……赵文渊慌道，下官……下官不敢……
很好。谢流云起身拍他肩，力道不轻不重，记住什么都勿做，一切如常。那些记录原样放着。”
“你母亲的安危王爷自有安排。若再有人接触你，设法留线索。
安抚住几崩溃的赵文渊，谢流云立返夜王府禀报。
他想销毁证据？萧璟听完谢流云叙述，眼中寒光乍现，看来康郡王那边已察觉我们在调查乱石坡，开始清理首尾了。
云皎皎沉吟：他们让赵文渊销毁石料来源和数量记录，恰恰说明乱石坡石料是关键。那些恐就是运送邪物的载体。
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彻底销毁所有证据或对赵文渊灭口前行动。萧璟当机立断，明月，我们安插康郡王府和乱石坡的人最近可有传回何具体消息？”
“尤关于石料运输存放的。
明月上前一步：回王爷，乱石坡守卫极森严，核心区域我们的人暂无法靠近。”
“但据外围观察和运输车队信息汇总，每隔三日会有一批大型石料深夜运入，直送坡地深处禁区内。”
“负责运输的非康郡王府明面之人，而是一支挂顺昌货行旗号的车队。
顺昌货行？萧璟看云皎皎，皎皎，你先前提及康郡王母族似有商户背景？
云皎皎点头：不错，康郡王母妃出身江南皇商薛家，这顺昌货行很可能就是薛家产业，或说康郡王暗中掌控的白手套。
线索渐串联，一条隐在合法生意背后的非法运输链浮出水面。
既然他们每隔三日运送一次，萧璟指敲桌面发规律轻响，此他思考时习惯动作，下一次运送在何时？
明月计算：就在明晚子时前后。
萧璟眼中精光一闪，做决定：明晚我们亲自会会这支车队。”
“不必近乱石坡核心，就在他们必经之路截下几车，看里面究竟藏了何见不得光的东西！
然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布置行动计划时，清风再带一出乎意料消息。
王爷，王妃，林府那边有动静了。”
“我们的人发现林嫣然身边贴身嬷嬷半个时辰前悄悄去了一趟城西的……玄妙观。
玄妙观？云皎皎一怔，那不是京城香火最盛但也最……鱼龙混杂的道观吗？
林嫣然让心腹嬷嬷去那里做甚？
清风续道：更怪的是那嬷嬷非去上香，而是绕到道观后身与一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人短暂接触，接过一小布包后便匆匆离开了。
林嫣然在此时派人密接不明身份之人，还拿到了东西？
这反常举动让原本就迷雾重重的局势变得更扑朔迷离。
明晚的行动，恐不会那么顺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