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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播下的猜疑之种,在联军肥沃的猜忌土壤中,以惊人的速度生根发芽。
秋月家因“妖铁”事件引发的内乱愈演愈烈。多名家老联合发难,质疑家主用人不明、采购失当,致使家名蒙受巨大损失,甚至要求彻查与采购经手人往来的所有账目。秋月家督焦头烂额,一方面严密封锁消息,一方面不得不将前线部分兵力调回弹压内部,对毛利本家的命令也开始阳奉阴违,攻势彻底停滞。
而口羽通良的处境则更为糟糕。吉川元春对其本就因“神药”无效、延误军机而大为光火,林浩派出的使者恰到好处地“透露”出的“口羽通良中饱私囊、暗通明夏”的流言,更是如同毒刺般扎入了吉川元春多疑的心中。尽管口羽通良暴跳如雷地发誓辩解,但猜忌一旦产生,便再难消除。他被剥夺了前线指挥权,闲置后方,其麾下部队士气低落,怨声载道。
更微妙的变化发生在毛利元就与岛津贵久之间。
毛利元就老谋深算,自然看出猿港散播的消息多半是离间之计。但郑芝龙船队的出现、以及林浩与郑芝龙“关系匪浅”的传闻,却由不得他不慎重考虑。若真有一支强大的明国海上力量支持猿港,整个九州战局将彻底改变。他虽不信岛津家会轻易被利诱,但防范之心已然升起。
而岛津贵久,性格刚猛而多疑。他本就对毛利家介入九州事务心存芥蒂,如今听到“郑芝龙对岛津家独霸九州不满”的传言,更是怒火中烧。加之派去黑齿水道的伏击部队未能竟全功,反而损失不小,他怀疑是毛利家故意泄露情报,或是出力不尽,想借刀杀人,消耗他岛津家的实力。
两家本就脆弱的联盟,瞬间布满了裂痕。各自的进军命令变得迟疑,配合不再默契,甚至开始互相提防,生怕被对方从背后捅上一刀。
猿港承受的军事压力,骤然减轻了许多。
这一切,都通过伊吕波精心编织的情报网络,源源不断地传回林浩手中。
“主公,计策成功了!”伊吕波难掩兴奋地汇报着最新进展,“秋月家已无力再战,口羽通良被闲置,毛利与岛津互相猜忌,攻势几乎完全停止!我们的斥候回报,联军大营近日调动频繁,但多是向内收缩防御!”
指挥所内,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连日来的提心吊胆、浴血奋战,终于换来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不可大意。”林浩虽然心中也松了口气,但依旧保持着冷静,“毛利元就和岛津贵久都不是庸人,一旦他们反应过来,或者与郑芝龙接触后弄清虚实,报复必将更加猛烈。我们争取到的时间,一刻也不能浪费。”
他看向林咲:“军工寮产能必须再提升!新式野战炮要尽快形成战斗力!” 看向伊吕波:“与郑芝龙的贸易通道必须确保畅通,第一批物资到位后,立刻着手储备第二批、第三批!” 看向负责农事的官员:“垦荒要继续,粮食是根本!” 看向波音和雪姬:“水陆两军训练不得松懈,尤其是新兵,要尽快形成战力!”
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猿港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开始全力运转,利用这来之不易的和平间隙,疯狂地壮大自身。
而在这片忙碌之中,林浩的居所内,却进行着一场更为隐秘的“研究”。
桌案上,摆放着那几块“噬铁黑曜”矿石和“迷心紫萱”草药。林浩再次手握玉玺,集中精神,尝试与之沟通。自从知晓了“旧神”与“深海”的关联后,他迫切地想要挖掘出玉玺更多的潜能。
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回溯”或“吞噬”,而是尝试着“解析”。
他将意念集中于“噬铁黑曜”,询问其“本质”。
玉玺内的金光缓缓流转,传递回一种模糊的意念:“阴秽……死寂……吞金……厌阳……”
他又将意念转向“迷心紫萱”。
反馈而来的是:“惑乱……癫狂……引欲……惧光……”
这些信息虽然依旧抽象,却比之前更加清晰。它们印证了巫女枫的说法,这两种东西确实蕴含着阴秽、死寂、惑乱的力量,惧怕阳光、烈火等至阳之物。
“那么……能否……净化?”林浩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他引导着一丝微弱的金光,缓缓覆盖上一小片“迷心紫萱”的叶子。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深紫色的叶片在金光的笼罩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枯萎,最后化作一小撮灰白的粉末!其中那股令人不安的奇异辛辣气味,也彻底消失无踪!
有效!玉玺的金光果然能净化这种邪物!
林浩精神大振,又如法炮制,将金光覆盖上一小块“噬铁黑曜”。
这一次,过程缓慢了许多。金光与矿石表面的阴寒之力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对抗,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良久,那块矿石表面的蜂窝状孔洞似乎被某种力量抚平了些许,颜色也从死寂的漆黑变得略带一丝灰白,那股阴寒吞噬的感觉减弱了不少。
虽然未能完全净化,但确有效果!
“太好了!”林浩心中欣喜。这不仅意味着他找到了对抗敌人邪门手段的方法,更意味着对玉玺能力的开发又进了一步!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试验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主公!紧急军情!”是伊吕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林浩立刻收起物品:“进来!”
伊吕波快步走入,将一份密信递给林浩,脸色严肃:“潜伏在岛津家那边的暗桩冒死传回消息——岛津贵久似乎并未完全相信我们的离间,他……他派出了一个秘密使团,由他的心腹家臣带队,携带重礼,绕道琉球,南下而去!目的地……很可能是去接触郑芝龙!”
林浩的心猛地一沉!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岛津贵久不甘被离间,他要亲自去确认郑芝龙的态度,甚至可能试图以更大的利益拉拢郑芝龙!
一旦郑芝龙被岛津说动,或者只是表现出摇摆,那么林浩苦心营造的大好局面将瞬间崩塌!甚至可能面临郑芝龙反戈一击的绝境!
“消息可靠吗?使团什么时候出发的?具体路线!”林浩连声追问,脑中飞速运转。
“消息应该可靠,暗桩付出了不小代价。使团于三日前秘密出发,走的应该是传统的南下贸易航线,预计最多十日,便能抵达郑芝龙常活动的海域。”
十天!时间紧迫!
绝不能让他们见到郑芝龙!必须在海上拦截他们!
但猿港水军新创未愈,主力战船皆无,如何拦截?
林浩目光骤然锐利起来,看向伊吕波和闻讯赶来的波音、雪姬。
“波音!我们还有几艘能远航的快船?” “算上刚修好的,三艘!但都不是大战船的对手!” “不要紧!我们的目标不是硬拼,是拦截和破坏!”林浩语气斩钉截铁,“你立刻挑选最精锐、最熟悉南下航线的水手,准备好船只和火油!雪姬,你挑选十名最强悍的死士同行!”
“伊吕波,立刻以我的名义,草拟一封给郑芝龙的密信,内容要谦恭,再次强调盟约,并‘提醒’他小心岛津家的挑拨离间之策,顺便……提及我们近日又剿灭了一股‘海鬼’,获得了某些‘有趣’的战利品,期待与他分享。”他要在岛津使团抵达前,再给郑芝龙上一道保险。
“主公,您是要……”波音似乎猜到了什么。
“没错。”林浩眼中寒光凛冽,“我要亲自带队,去海上‘迎接’一下岛津家的使团!”
惊蛰之雷,岂容他人掌控?
这裂盟之势,必须由他来主导!
“立刻去准备!明日拂晓出发!”
—— 第87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