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左臂在焦黑边缘抽搐,皮肉下传来金属锈蚀般的灼痛。他咬住牙关,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眼球因神经过载而布满血丝。那道从凯莉斯掌心渗出、滴落在水晶碎片上的血,正缓慢被吸收,蓝光微闪,像是某种沉眠的机制正在重启。
风暴来了。
不是风,也不是声,而是空间本身开始扭曲塌陷。缇坦核心破口喷涌出的不再是能量流,而是一团团翻滚的混沌物质——液态金属裹挟着亚空间溃烂组织,在空中凝成蠕动的触须状结构,撞击岩层后炸开成腐蚀性雾霭。第一波冲击扫过战场,地面瞬间剥落三寸,碎石还未飞起就被熔成赤红液滴。
雷煌猛地抬头,残存的电弧自左臂疤痕迸发,勉强撑起一道磁场场域。几颗高速飞溅的金属熔滴撞上无形屏障,偏转方向,擦着凯莉斯的脸颊掠过,在她身后的岩壁上蚀出五个深孔。
她指尖仍紧握那枚碎片,瞳孔忽明忽暗,预知回路被高频噪音撕扯得支离破碎。一道幻象切入脑海:雷煌跪地,胸膛被机械触须贯穿;艾德琳双目失明,口中溢出绿黑色黏液;贤者装甲崩解,脑部暴露在腐化辐射中,神经束一根根变黑萎缩。
“不。”她低语,声音几乎被风暴吞没。
就在幻象即将固化的一瞬,掌心碎片突然共振,映出雷煌左臂伤疤跳动的频率波形——那是他们灵魂绑定的生物节律锚点。她立刻将意识锁定该信号,强行切断其他杂乱画面。
“角斗场第七环。”她轻念。
雷煌浑身一震,肌肉记忆瞬间苏醒。那是他们第一次并肩作战时约定的密语,代表“以伤换命,绝不退步”。他怒吼一声,左臂疤痕再度爆发电光,虽无法起身,却硬生生将最后一段磁场谐波推送出去。
这股波动穿透风暴,撞入凯莉斯颅内,如钟鸣震荡。幻象崩裂,现实重新锚定。
她的呼吸稳了些,眼底蓝光微弱闪烁,水晶骨翼裂纹虽未愈合,但至少不再蔓延。
艾德琳靠在断裂岩柱旁,颈侧项圈只剩半截焦黑残骸,贴着皮肤发烫。她感到一股熟悉的磁场波动扫过,残存灵能竟自动响应,银焰自指尖窜出,与雷煌释放的电弧交汇,形成半球形防护罩雏形。屏障摇晃,表面泛起涟漪,但终究挡下了第二波混沌冲击。
她睁开眼,视线模糊,只看到贤者单膝跪地,权杖深嵌岩层,金色装甲黯淡无光,面甲上数据流断续跳动。
“系统……失效。”机械与人声交织的低语从他喉间传出,“Stc残片……连接紊乱……相位护盾……无法展开。”
风暴中心已开始旋转,引力梯度拉扯四周,地面龟裂,碎石悬浮半空,被吸入涡流。贤者所在位置正迅速塌陷。
他抬起仅能活动的右臂,面甲捕捉到雷煌与凯莉斯之间那道尚未断绝的磁场-灵能共振轨迹。算法模块残余启动,模拟构建三角稳定阵列——以权杖为基点,三人能量频率为支点,试图生成临时屏障。
“注入……灵能。”他转向艾德琳,语音断续,“基座……需……供能。”
艾德琳没有迟疑,手指搭上权杖底部凹槽。她体内早已枯竭,但项圈残骸仍在微微震动,仿佛残留着某种禁忌协议的反向抽取程序。一丝银焰顺着她的手腕流入权杖,点燃基座刻纹。
与此同时,贤者通过对讲系统发出指令:“雷煌……传导……脉冲。”
雷煌咬牙,左臂疤痕裂开,鲜血混着电弧滴落。他集中意志,将最后一段稳定的磁场节奏送入地面,沿着岩层传导至权杖。
凯莉斯察觉到变化,抬手将手中重组中的水晶碎片对准权杖顶端。碎片反射出一缕断续蓝光,作为同步信号射入衔尾蛇纹路。
四股残存能量在废墟中交汇——伏尔康基因的电能、审判庭的灵能、灵族预知力、机械教科技回路——短暂融合,生成一道弧形屏障,横亘于风暴主轴前方。
轰!
混沌龙卷正面撞击屏障,能量乱流在表面炸开,蓝紫与银白交缠,岩石接连汽化。屏障剧烈震颤,边缘出现裂痕,但仍未崩溃。
贤者跪地不动,权杖插入更深,装甲缝隙渗出淡金色液体,那是灵族灵血与机械润滑剂的混合物。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屏障维持……37%……等待……反击时机。”
雷煌瘫倒在碎石堆中,全身肌肉不受控地抽搐,量子化状态濒临失控。但他仍睁着眼,目光穿过屏障裂隙,盯着核心破口。
那里,幽紫光芒不仅未减弱,反而加速凝聚,像一颗正在重生的心脏。
艾德琳靠在岩柱边,动力甲多处破裂,肩部绿渍已蔓延至胸口,皮肤下隐约有细小纹路蠕动。她手指仍搭在权杖上,灵能输出微弱,却未曾中断。
凯莉斯蜷坐岩台,水晶骨翼布满蛛网裂痕,边缘已有碎片剥落。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吸血碎片正缓慢重组,内部蓝光一闪一灭,如同呼吸。
风暴仍在肆虐,屏障摇晃不止,裂缝逐渐扩大。
贤者的机械声重复着同一句话:“屏障维持……37%……等待……反击时机。”
雷煌忽然动了动嘴唇,声音极轻,却被凯莉斯捕捉到。
“你还活着。”
她没抬头,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碎片。
下一瞬,屏障左翼崩出第一道裂口,混沌乱流如利爪般探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