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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红楼新君 > 第120章 属下办事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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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珩对着裴贵妃等人深深一揖,那姿态恭敬中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洒脱风仪。只是,随着这般动作牵扯,胸口那剧烈的疼痛感,也只有李珩自己能体会了。

随即,他目光转向台阶上俏脸煞白、强自镇定的贾元春,特意上前一步,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却不失尊重:“贵人安好。” 短短四个字,在这剑拔弩张的场合里,如同一股微温的细流,试图熨帖那显而易见的惶恐。

贾元春心头一颤,忙屈膝回礼,声音竭力维持着宫中女史的平稳:“靖安侯安好。恭贺靖安侯大婚之喜。” 她垂眸应答,仪态无可挑剔,然而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眼底深处无法掩饰的疲惫与浓重得化不开的担忧,却如一层薄冰下的暗涌,清晰地落入李珩眼中。

就在此时,李珩的目光越过元春,落在了大门内侧那片,被刻意隐在阴影里的角落。被捆得如同粽子、瘫软在地的贾宝玉,以及那几个被卸了下巴、折断手臂、形容凄惨的小厮,瞬间撞入他的眼帘。他脸上的温和如潮水般迅速褪去,两道浓黑的剑眉猛地向中间聚拢,拧成一个冰冷的川字。那张因伤而略显苍白、却依旧俊朗非凡的面容上,霎时覆上了一层严霜,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嘴里更是疑惑出声:“嗯?”

这细微的变化,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涟漪。梅清璇心头“咯噔”一下,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她太了解这位指挥使大人的脾性了。

大人向来护短,更极重体面威严。今日是他人生大喜,红烛高照、鼓乐喧天的好日子,竟在迎亲的门口,看到自己麾下锦衣卫绑了人,还是荣国府的麒麟子贾宝玉!这岂不是当众给大人添堵?岂不是显得她梅清璇治下不严,惹出了乱子?她甚至能感觉到大人那瞬间冷冽下来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针,刺得她后背发凉。

站在梅清璇身侧的朱玉锦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眼见指挥使大人皱眉冷脸,那无声的威压如同山岳倾覆。她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上,额头死死抵着地面,身体控制不住地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破碎而急促地告罪:

“属……属下该死!属下奉命戒严梨香苑,却……却致使男丁贾宝玉等冲撞禁地,险些靠近贵人……冲撞了大人的大婚之喜!属……属下办事不力,罪该万死!请……请指挥使大人治罪!” 她此刻心中懊悔得如同刀绞,恨不得时光倒流。贾宝玉这群蠢货的无知冲撞,怕是要彻底葬送她好不容易挣来的前程!

锦衣卫,这是不同于六部其它衙门的地方,是这世间唯一能让女子堂堂正正穿上飞鱼服、握上绣春刀、凭借本事挣得一份官身的地方!有了这身皮,有了这总旗的腰牌,她朱玉锦才不再是后宅里任人摆布的物件,才不会被父母当做攀附权贵的货物随意打发了嫁人。可眼下……完了!全完了!大人震怒,自己这身官衣怕是要被扒了,等着她的,恐怕就是被锁回深闺,接受那无法抗拒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李珩的目光冷冷扫过跪伏在地、抖成一团的朱玉锦,又掠过梅清璇那张同样紧绷、隐含忧惧的脸。他并未立刻开口呵斥,那冰冷的沉默反而更让人窒息。片刻后,他才沉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怎么回事?说清楚。”

梅清璇如蒙大赦,赶紧上前一步,单膝跪地,语速清晰而快速地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朱玉锦如何奉命戒严,宝玉如何带小厮硬闯,如何口出不逊被掌掴,茗烟等如何叫嚣动手被制服,王夫人如何搬出王子腾威胁,自己如何下令追查王子腾,以及方才几位皇妃娘娘和贾元春女史对此事的处置态度……事无巨细,不敢有丝毫隐瞒或偏颇。

李珩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过周围肃立的锦衣卫女卫。被扫到的女卫无不挺直脊背,目光低垂,大气不敢出。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角落里,那个被捆缚着、面如死灰、眼神涣散的贾宝玉身上。

“宝玉,” 李珩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力量,“方才梅镇抚使所说,可有半句虚言?可有半点隐瞒掩盖?”

贾宝玉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凤凰蛋”的骄矜?巨大的恐惧早已将他彻底淹没。他浑身发软,嘴唇哆嗦着,对上李珩那双深邃、冰冷、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灌到脚底。他猛地想起关于这位“指挥使大人”的种种传闻,想起传闻中血流成河的扬州,还有被他送进诏狱的忠顺王……那可是亲王啊!连亲王都倒了霉,自己这个国公府的少爷算得了什么?舅舅王子腾再有权势,还能大过亲王去?更何况是在这如狼似虎、凶名赫赫的锦衣卫面前?他哪里还敢有半分狡辩的念头?更不敢随意攀扯他人!

“没……没有,……都……都是真的……是……我……我不知轻重,受了小厮怂恿……。” 贾宝玉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的颤抖,“是……是我糊涂……是我……是我该死……” 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也再一次尿了裤子。那副惨状,看得跪在地上的贾政心如刀割,却又不敢出声。

李珩听完梅清璇的陈述,又得了宝玉的确认,略一沉吟。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似乎有无数权谋与权衡在飞速流转。片刻后,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目光落在宝玉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既有审视,又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的怜悯,“贾宝玉不过是姐弟情深,思亲心切,少年意气,加之向来养在府里,对外面这些朝廷法度、圣命威严所知不深。一时心急之下口不择言,才出了这等差池。其心……倒也不可谓不诚。”

他顿了顿,语气微转,“陛下向来宽仁圣明,泽被天下,胸襟如海。这等少年莽撞之举,想陛下亦不会深究怪罪。松绑,饶了他这一回吧,不过,日后可要安心用功读书,且不可再行此等鲁莽之举。一回,可以说成无心,再有下回……那可就是蠢的自己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