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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蚀灵玄途 > 第367章 暖阳融雪,新苗与旧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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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暖阳融雪,新苗与旧诺

百草谷的雪来得悄无声息,清晨推开无痕阁的木门时,天地间已一片素白。醒神花的枯枝上压着蓬松的雪团,像缀满了,归一剑斜倚在门廊的柱上,剑穗上的槐叶裹着层薄冰,在晨光里泛着剔透的光。

“周鹤带了批新药材来,说是刘院判托人从漠北捎的防风,比咱们谷里种的更耐寒。”林辰踩着积雪往药圃走,沉水剑的金线在雪地上拖出淡淡的痕迹,“他还说,太医院的学生们开春想来实习,让咱们先把西厢房收拾出来。”

阿默跟在后面,靴底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西厢房的窗纸该换了,去年的被风雨打烂了边角。”他忽然停住脚,指着药圃东侧,“你看,卫明在那儿。”

雪地里,卫明正蹲在新翻的田垄边,手里攥着把小铲子,小心翼翼地给刚埋下的向日葵种子培土。他脖颈处的蜘蛛纹早已淡得看不见,脸色虽仍有些苍白,眼神却亮得很,像藏着团火。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鼻尖冻得通红:“林公子,沈公子,你们看这样埋行不行?我怕雪水渗进去把种子泡坏了。”

林辰蹲下身,用沉水剑的剑鞘拨开表层的雪,露出下面混着草木灰的土壤:“这样正好,草木灰能保暖,雪水融了还能当肥料。”他指尖划过土垄,“间距再留宽些,向日葵的根须扎得深,太挤了长不高。”

卫明立刻调整铲子的角度,动作里带着股认真劲儿。小姑娘裹着厚厚的棉袄,举着个红陶小炉跑过来,炉子里烤着橘子,甜香混着雪气漫开来:“卫明哥哥,吃个橘子暖暖手!爷爷说你昨天半夜还来药圃看种子,冻着了可怎么办?”

卫明接过橘子,指尖触到炉壁的暖意,不好意思地笑了:“就是睡不着,总想着这些种子能不能熬过这阵寒流。”他剥开橘子,将一瓣塞进嘴里,橘瓣的甜汁在舌尖化开时,忽然轻声道,“小时候在谷里当药童,白师父总说,种子埋在土里的时候最煎熬,既怕它冻着,又怕它醒不过来,可等开春冒出芽尖,就知道所有等都是值得的。”

阿默靠在老槐树下,归一剑的云纹在雪光里流转:“白师父说的是种子,也是人心。”他望着远处的山峦,雪线以下隐约露出点青褐色,“就像卫三,当年帮你藏在乱石滩,何尝不是在等你能堂堂正正走出来的那天。”

提到卫三,卫明的动作顿了顿,橘瓣在手里捏得有些变形:“我对不起他。”当年若不是他毒瘾发作咬伤了卫三,堂哥也不会被邪教的人发现,更不会……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把橘子皮埋进土里,“爷爷说橘子皮是好肥料,能让种子长得壮实。”

林辰拍了拍他的肩,沉水剑的金线在他后背轻轻拂过,带着丝暖意:“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就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他指着田垄尽头,“那里留了片空地,等开春种上紫菀花,你说好不好?”

卫明猛地抬头,眼里泛起水光。紫菀花是卫三最喜欢的花,当年堂哥总说等他好了,就一起在谷里种满紫菀,说那花的紫色像极了落槐镇傍晚的天。他用力点头,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只能抓起铲子,往空地那边挪了挪,仿佛多培一捧土,就能离当年的约定更近一些。

午后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雪地里腾起淡淡的白雾。周鹤带着两个木匠来修西厢房的窗,锯子声和刨木声在谷里回荡。他踩着梯子往窗棂上钉新木框,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阿默,你要的青绿色漆料买来了,秦掌柜说加了醒神花的汁液,晒多久都不会褪色。”

阿默正在给归一剑上油,闻言抬头笑了笑:“放着吧,等雪化了再刷。”他用软布擦拭着剑身上的云纹,忽然瞥见周鹤腰间挂着个陌生的香囊,“那香囊是哪来的?绣得倒别致。”

周鹤低头摸了摸香囊,脸上泛起红光:“是……是镇上布庄的苏姑娘给的,里面装的是薄荷和陈皮,说是提神。”他挠了挠头,“她说明年想来谷里学种药,问能不能……能不能给她留块地。”

林辰正在翻晒雪莲干,听到这话忍不住打趣:“留!怎么不留?最好留块离你住的院子近的,浇水施肥也方便。”

周鹤的脸更红了,手里的锤子差点砸到手指:“别瞎说……我就是觉得她绣活好,能给药圃的木牌描点花样。”话虽如此,嘴角却咧到了耳根,连钉钉子的力道都轻快了几分。

小姑娘抱着她的小木剑,蹲在木匠旁边看他们刨木,忽然指着块刨花喊:“这个像蝴蝶!”她捡起刨花,往卫明那边跑,“卫明哥哥,给你做个蝴蝶书签!”

卫明正坐在田垄边看雪,手里捏着片干枯的紫菀花瓣——是昨天从乱石滩找回来的,当年卫三总爱把这花夹在他的药书里。见小姑娘递来蝴蝶刨花,他小心地接过来,用指尖抚平上面的褶皱:“真好看,等开春种上紫菀,就让它落在花瓣上。”

暮色降临时,西厢房的窗修得差不多了。新钉的木框透着干净的木纹,夕阳从窗格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林辰和阿默坐在廊下烤火,火塘里烧着醒神花的枯枝,暖融融的香气漫到院子里,引得几只麻雀落在墙头,歪着头啄食地上的谷粒。

“刘院判的信里说,京城那边又起了些风波。”林辰往火里添了块柴,火星子噼啪往上跳,“前兵部尚书张显的余党在江南聚众闹事,说是要为他‘翻案’,刑部已经派人去查了。”

阿默用树枝拨了拨火堆,归一剑的剑穗垂在膝间,槐叶上的冰早已融化,只留下点湿痕:“翻案?私通敌国的罪证确凿,不过是些想趁机作乱的跳梁小丑。”他顿了顿,“要不要去看看?江南离咱们这儿不远,正好顺路去看看落槐镇的老槐树。”

林辰望着火塘里跳动的火焰,沉水剑的金线在火光中泛着暖光:“等开春吧,等向日葵发了芽,紫菀花下了种。”他想起卫明埋种子时的认真,想起周鹤提到苏姑娘时的脸红,想起小姑娘把蝴蝶刨花夹进药书的样子,“现在啊,咱们守好这谷里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夜里,雪又下了起来,这次是细雪,像柳絮般飘着。卫明被窗外的响动惊醒,披衣出去时,看见林辰和阿默正站在药圃边,给新埋的种子盖草帘。沉水剑和归一剑并排插在雪地里,剑身上的霜花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两株开在雪地里的银花。

“我来吧。”卫明走过去,接过阿默手里的草帘,指尖触到对方的手,冰凉的,却带着股稳当的力气。

林辰笑了笑,往他手里塞了个暖手炉:“白师父说,守药田就像守心,得有耐心,还得有温度。”他指着草帘下隐约凸起的土垄,“这些种子啊,就像当年的你我,看着埋在土里不见动静,其实根须在底下悄悄使劲呢。”

卫明低头看着雪地里的草帘,忽然明白为什么林辰和阿默总能那么从容——他们守的从来不是一片死板的土地,而是土地里藏着的希望,是每个在这片土地上认真生活的人心里的光。

雪停时,天快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药圃的草帘上,积雪开始融化,顺着草帘的缝隙渗进土里,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种子在吮吸着甘霖。

小姑娘跑出来时,正看见卫明蹲在田垄边,手里捧着颗刚破土的向日葵种子,芽尖嫩黄,顶着点湿润的泥土。他抬头看向晨光里的林辰和阿默,眼里闪着光,像藏着整个春天。

“它醒了。”卫明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

阿默的归一剑轻轻晃动,剑穗上的槐叶扫过沉水剑的金线,发出细碎的轻响。林辰望着那株新苗,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白师父也是这样,指着第一株醒神花的幼苗,对他说:“你看,只要根还在,就总有开花的那天。”

阳光渐渐暖起来,雪水顺着屋檐滴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水洼,倒映着无痕阁的青瓦,倒映着老槐树的枝丫,也倒映着三个并肩站在药圃边的身影。远处传来周鹤哼着小曲挑水的声音,水桶碰撞的叮当声混着细雪融化的滴答声,像首温柔的歌。

百草谷的春天,要来了。那些埋在土里的种子,那些藏在心里的约定,都会在暖阳里,慢慢生根,发芽,然后,迎着光,努力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