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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蚀灵玄途 > 第539章 田埂上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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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的雨丝像无数根银线,把百草谷的药田织成一片朦胧的绿。林辰踩着湿漉漉的田埂往前走,鞋帮沾满了带泥的草屑,裤脚却被新抽的紫菀苗蹭得发痒——那些去年秋播的籽种,经过一冬的蛰伏,此刻正卯着劲往上蹿,叶片上的水珠在雨里闪闪发亮,像撒了把碎星。

“林先生!您看这株!”周丫举着个小竹牌跑过来,牌上用红漆写着“1号混种苗”,她把竹牌插在一株格外粗壮的紫菀旁,“比旁边的高半寸呢!肯定是用了草原的沙棘粉!”

竹牌上还画着个小小的骆驼,是阿古拉其托赵墩子捎来的图案,说“沾点草原的气,苗儿长得壮”。林辰蹲下身,用手指量了量苗高,确实比周围的高出一截,根须在土里盘得格外密,像只张开的小手牢牢抓着泥土。

“是个好苗子。”林辰笑着点头,从怀里掏出《三地春信账》,在“沙棘紫菀混种”那页画了个向上的箭头,“记上,1号苗长势最优,根须发达,抗倒伏。”

周丫凑过来看账页,忽然指着其中一行字笑:“赵墩子还记着‘羊吃紫菀长三斤’呢!阿古拉其回信说,她家的羊真的胖了,皮毛亮得像缎子。”

账页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是赵墩子用炭笔写的,旁边还画了只圆滚滚的羊,肚子大得像个球。林辰想起赵墩子临走时拍着胸脯说的话:“保证让草原的羊都爱上紫菀!”忍不住觉得,这孩子虽然毛躁,却把承诺看得比啥都重。

雨渐渐小了,李药师背着药篓走来,篓里装着刚采的艾叶和薄荷:“该给苗儿除虫了,用这两样煮水喷,比药粉温和,还不伤根。”他指着田埂边新冒的杂草,“这些‘抢肥草’得拔干净,不然苗儿的养分都被抢去了。”

孩子们立刻散开,有的拿着小喷壶浇药,有的蹲在地上拔草,周丫最细心,把拔下来的杂草都装进竹篮,说“带回家喂兔子,一点不浪费”。远处传来笑声,春杏带着苏婉堂的伙计来了,他们扛着捆竹条,说要给长得高的苗儿搭架子,免得被风雨吹倒。

“江南的茶苗也用这法子,”春杏示范着把竹条插进土里,再用软绳轻轻捆住苗秆,“松松地绑着,给苗儿当个‘拐棍’,不勒着它,还能自由长。”她从包里掏出包新茶,“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炒好了分着尝尝,解解乏。”

茶罐刚打开,清香就漫了开来,混着紫菀的药香和泥土的湿气,在雨后天晴的空气里酿出种特别的暖。周丫给每个人倒了杯茶,阿古拉其托人捎来的银碗派上了用场,茶汤在碗里泛着淡淡的绿,像把春天盛在了里面。

“阿古拉其说,草原的药田也该搭架子了,”周丫捧着银碗说,“她学着咱们的样子,用骆驼毛搓绳子,说‘软和,不磨苗儿’。”

李药师喝了口茶,指着远处的山坳:“等过了谷雨,就该移栽了。把这些壮苗分些到西域和江南去,让三地的药田都长一样的苗,结一样的籽。”

林辰望着满眼的新绿,忽然觉得这田埂像条看不见的线,一头连着百草谷的紫菀,一头牵着草原的沙棘和江南的薄荷,把三地的日子缝在了一起。他翻开账册,在空白页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把谷里的苗、草原的羊、江南的船都圈在里面,旁边写着:“三地共养一株苗,共盼一季秋。”

午后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湿漉漉的药田上,水珠在叶尖折射出七彩的光。周丫忽然指着田埂边的蒲公英喊:“快看!种子飞起来了!”

白色的绒毛带着黑色的籽种,在风里打着旋儿飘向远方,有的落在谷里的药田,有的飞向远处的山道,像无数个小小的信使,带着混种的希望去往更辽阔的地方。林辰想起云卿先生说过的话:“好种子不该只守着一块地,要让它随风去,落到哪,哪就有新绿。”

春杏的伙计们开始搭架子,竹条在田埂上连成一片,像给苗儿搭了个绿色的帐篷。周丫和几个小药童在架子上系红绳,绳上挂着写满祝福的小布条:“长高高”“结满籽”“三地同丰收”……风一吹,布条哗哗作响,像无数双手在为苗儿鼓掌。

林辰把《三地春信账》放在田埂上,让阳光把账页晒得暖暖的。账上的字迹、图画、箭头,此刻都像活了过来,变成田埂上的苗、草原的羊、江南的船,在春光里轻轻摇晃。他忽然明白,所谓约定,不一定非要写在纸上,有时是一株共养的苗,一杯共饮的茶,一阵共吹的风,就能把心连得比啥都紧。

傍晚收工时,孩子们在田埂上插满了竹牌,每个牌子上都写着三地的名字,像一群站得笔直的小哨兵守护着苗儿。林辰望着这片生机勃勃的药田,觉得这清明的雨没白下,它不光浇绿了苗儿,更浇透了三地人心里的盼头——盼着秋来时,谷里的紫菀、草原的沙棘、江南的薄荷,能在同一片阳光下,结出一样饱满的籽,一样甜的果。

谷雨刚过,百草谷的晨雾还没散尽,田埂上的竹架已爬满了紫菀的藤蔓。林辰踩着露水上了坡,远远就看见周丫蹲在架下,手里捏着根小竹片,正小心翼翼地把缠在一起的藤蔓分开。

“慢着点,别把嫩芽弄断了。”林辰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竹片,指尖拂过叶片上的露珠,“这株是阿古拉其那边嫁接过来的品种,性子娇,得顺着它的劲儿捋。”

周丫噘着嘴点头,眼睛却瞟向架顶:“您看那朵花苞!是不是快开了?”

架顶果然顶着个鼓鼓的紫花苞,像颗攥紧的小拳头。林辰仰头望着,忽然笑了:“算着日子,该是三天后开。到时候让春杏那边送些新采的龙井来,咱们在架下沏茶,就着花香喝。”

正说着,坡下传来铃铛声,是赵墩子赶着驴车来了。车斗里装着个大木箱,上面贴着西域的火漆印。“阿古拉其捎的‘草原肥’!”赵墩子跳下车,扯开箱子,一股淡淡的羊粪香漫开来,“她说这是用沙棘果壳混着羊粪发酵的,比咱们的草木灰劲大。”

周丫捏着鼻子躲远:“臭死了!”却还是乖乖找了把小铲子,帮着往架根埋肥。赵墩子蹲在她旁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草原的样子:“等紫菀结了籽,我教你做羊油酥,就着新籽吃,香得能吞舌头!”

林辰在一旁记账,笔尖在“草原肥施肥记录”那页顿了顿,补充道:“备注:阿古拉其配方,每架用量两斤,距根部五寸处环施。”字迹刚落,远处就传来马蹄声,春杏骑着匹枣红马奔上坡,马背上还搭着个竹篓。

“江南的‘水引子’来了!”春杏翻身下马,把竹篓递过来,里面是泡在清水里的薄荷苗,“刚从塘里捞的,带着露水呢。阿古拉其说紫菀架下种几株,能驱虫。”她蹲下身扒开架底的土,薄荷苗的根须在水里飘着,像团绿色的细线。

“这法子妙!”林辰眼睛一亮,“薄荷的气味能赶蚜虫,省得喷药了。”

周丫立刻抢过竹篓:“我来种!我要把它们种成一圈,像给架子戴个绿镯子!”

三人忙着种薄荷时,赵墩子突然指着远处的山道喊:“看!是西域的商队!”

果然,一队骆驼慢悠悠地晃上坡,领头的正是阿古拉其的弟弟阿古拉泰。他翻身下驼,手里举着个羊皮袋:“我姐让捎新榨的沙棘汁,说兑着井水喝,解腻!”袋子一打开,橙黄色的汁液晃出细碎的光,酸香混着紫菀的药香,在晨雾里缠成一团暖。

“她还说,”阿古拉泰挠挠头,从驼背上卸下个木盒,“这是给林先生的‘西域账册’,记着草原那边紫菀的长势,让您对对数。”

林辰接过木盒,里面的账页是用羊皮做的,边缘卷着毛边,上面用西域文和汉文写着密密麻麻的数字。“三月初十,沙棘紫菀混种第30天,株高五尺二寸……”他念着念着笑了,“跟咱们的记录差不过半寸,这苗儿长得真齐!”

周丫凑过来看,忽然指着一行小字笑:“阿古拉其还画了只小羊啃草,说‘苗儿长得好,羊都馋’!”

春杏正把江南的账册拿出来比对,闻言接话:“我们那边的薄荷账也记着呢,‘四月初二,分苗五百株,存活四百八十六’,比去年多活了三成!”她用笔把两地的数字圈在一起,“您看,加起来正好够三地的药田用了。”

说话间,太阳爬到了竹架顶,雾散了,藤蔓上的露珠落下来,打在账册上洇出小小的圆斑。林辰赶紧把账册挪到树荫下,却见周丫正往架上系红绳,绳上挂着三个小布包,分别绣着谷里的紫菀、草原的沙棘、江南的薄荷。

“阿古拉其说,这叫‘结绳为约’,”周丫仰着头,把布包系得高高的,“让风带着它们晃,就像三地的人在打招呼。”

赵墩子蹲在架下烧火,火塘里的干枝噼啪作响,上面架着个铜壶,里面煮着沙棘汁和薄荷。“等烧开了,给每架苗都浇点,”他边添柴边说,“阿古拉其说‘喝了同源水,苗儿不认生’。”

春杏把带来的龙井倒进陶罐,笑着说:“那我这茶也不能落下,等会儿沏好了,先给最壮的那株苗‘敬’一杯。”

林辰靠在竹架上翻看着三地的账册,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落在纸页上,把“共养”“同收”“互助”这些字照得格外亮。他忽然觉得,这竹架不光是给苗儿搭的,更是给三地的日子搭的——紫菀的藤蔓缠着沙棘的枝干,薄荷的绿叶衬着紫菀的花苞,就像他们仨,你帮我扶,把日子拧成了一股绳。

“快看!花苞裂了道缝!”周丫突然跳起来。众人抬头,只见架顶的紫花苞果然绽开了一丝紫色的边,像咧开的小嘴巴。风一吹,竹架轻轻晃,花苞也跟着点头,仿佛在应和坡下传来的驼铃声、马蹄声、孩子们的笑声。

林辰合上账册,在最后一页画了个竹架,上面爬满了缠在一起的藤蔓,藤蔓上结着三个果:一个写着“谷”,一个写着“原”,一个写着“江”。他想,等秋分时,这页纸上定会画满沉甸甸的籽,像星星一样,把三地的天空都缀得亮亮的。

午后的阳光暖起来,赵墩子的铜壶开了,沙棘薄荷汁的香气漫了满谷。春杏沏的龙井也出了色,茶汤在阿古拉其捎来的银碗里泛着光。周丫捧着碗,小心地往架根浇了点,又给每株苗都喂了些汁儿,嘴里念叨着:“长吧长吧,长成三地一样高,结出三地一样甜的籽。”

林辰看着这一切,忽然拿起笔,在账册的扉页写下:“架下新芽,连着三地春;秋后硕果,结满万家秋。”

风穿过竹架,带着紫菀的花苞香、沙棘的酸甜、薄荷的清凉,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歌声——那是阿古拉其托商队带来的草原调子,混着江南的吴侬软语,在谷里的晨雾晚霞中,慢慢酿成了一首三地共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