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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蚀灵玄途 > 第805章 故园草木深,归处是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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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 故园草木深,归处是心安

天刚蒙蒙亮时,林辰和阿木已经走到了官道上。晨露打湿了裤脚,带着清冽的凉意,远处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混着泥土的腥气飘过来,竟让人心头生出几分踏实。

“真要回那个村子?”阿木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他还记得林辰提过,当年就是从那村子被拐走的,村里的老人们多半还在,怕是认得出如今的林辰。

林辰勒住马缰,望向前方那片熟悉的青瓦——村口的老槐树还是记忆里的模样,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像位佝偻着背的老人,正眯眼打量着归来的游子。“总要回去看看。”他声音很轻,“有些事,得亲自画上句号。”

两人牵着马慢慢往里走,村道两旁的田埂上,已经有农人在弯腰插秧,泥水溅在裤腿上也浑不在意。看到林辰和阿木这两个生面孔,有人直起身好奇地张望,却没人上前搭话——乡村的清晨总是忙碌的,每个人手里都攥着赶早的时光。

走到村头老槐树下,林辰停住脚步。树身比记忆里更粗壮了,树皮上布满沟壑,像爷爷当年手上的老茧。他伸手摸了摸树干,指尖触到一块微微凸起的地方,拨开苔藓一看,竟是个小小的刀刻——“辰”字,笔画歪歪扭扭,是他十岁那年刻下的。

“这树都老成精了。”阿木凑过来看,“瞧这年轮,怕是得有百十来岁了。”

林辰没接话,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院落。那是他家老屋,院墙塌了半截,荒草已经长到半人高,木门歪斜地挂在门框上,锁鼻上锈迹斑斑,显然很久没人住过。他推开门时,门轴发出“吱呀”的惨叫,惊得院角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在屋檐下盘旋两圈,又落回晾衣绳上,歪头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院子里的石榴树倒是长得茂盛,枝桠伸过墙头,结了几个青绿色的小果子。林辰记得这树是母亲亲手栽的,当年他总爱爬上去摘果子,每次都被母亲拿着扫帚追着打,笑声能惊动半个村子。

“这院子倒还结实。”阿木四处打量着,“稍微拾掇拾掇就能住人。你看这石磨,擦干净了还能用呢。”

林辰走到堂屋门口,抬手推开那扇掉了漆的木门。屋里积着厚厚的灰尘,阳光从窗棂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里翻滚,像被惊动的时光。

靠墙的旧木柜还立在原地,柜门上的红漆早已剥落,露出底下的木纹。林辰拉开抽屉,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只褪色的布老虎,耳朵缺了一只,尾巴也磨得光秃秃的——那是他小时候的玩具,母亲总说这老虎能驱邪,睡觉都要让他抱在怀里。

“找到啥了?”阿木凑过来,看到布老虎时笑了,“这做工可不咋地,针脚歪歪扭扭的。”

“我娘绣的。”林辰指尖轻轻拂过布老虎的绒毛,声音有些发哑,“她手笨,学了半个月才绣成这样。”

阿木顿时收了笑,挠挠头没再说话。他知道,这只丑丑的布老虎,在林辰心里怕是比金元宝还金贵。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挎着竹篮的老婆婆颤巍巍地走进来,看到林辰时愣了愣,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你……你是辰娃?”

林辰转过身,望着老婆婆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认出是隔壁的张婆婆。当年母亲走得早,父亲又总在外奔波,他常被张婆婆喊去家里吃饭,婆婆的槐花饼做得最好,甜丝丝的裹着蜜。

“张婆婆,是我。”林辰声音有些哽咽。

张婆婆扔下竹篮就扑过来,抓住林辰的胳膊上下打量,眼泪一下子涌出来:“真是辰娃!你可回来了!你爹要是知道了,怕是要从坟里爬出来笑喽!”

老人家哭得像个孩子,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些年的事——父亲当年为了找他,跑断了腿,不到五十就积劳成疾,临终前还攥着他小时候穿的虎头鞋,念叨着“辰娃要回来了”。

林辰听得心口发堵,蹲在地上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往外渗。他总以为自己早把眼泪熬干了,却在听到父亲临终念叨时,溃不成军。

“你爹葬在后山,离你娘的坟不远。”张婆婆抹着泪,“每年清明我都去给他们培培土,就盼着你能回来看看。”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铺成一片暖融融的金色。林辰坐在老屋的门槛上,看着阿木和张婆婆收拾院子,听着远处传来的鸡鸣犬吠,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阿木正哼哧哼哧地往外搬杂草,汗水顺着下巴往下滴,落在泥土里,溅起小小的尘花。张婆婆坐在小马扎上,一边择菜一边给林辰讲村里的新鲜事:谁家的小子娶了媳妇,谁家添了大胖孙子,说得眉飞色舞,时不时被阿木的笨手笨脚逗得哈哈大笑。

院子里的石榴树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在跟着笑。林辰摸了摸口袋里的布老虎,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回来——他不是要找什么物件,也不是要向谁复仇,只是想回到起点,看看是什么样的水土养出了他的根,又是什么样的牵挂,让父亲临终都不肯放下。

“辰娃,”张婆婆突然喊他,“晚上来家里吃饭,我给你做槐花饼,还按你小时候的口味,多放两把糖。”

林辰笑着点头,眼眶却又热了。他想起小时候,每次馋了就蹲在张婆婆家门口,闻着饼香不肯走,婆婆总会额外多烙两张,用油纸包好塞给他,叮嘱他“慢点吃,别噎着”。

原来那些被岁月模糊的记忆,从未真正消失。它们藏在老槐树的年轮里,藏在布老虎的针脚里,藏在槐花饼的甜香里,只等一个归期,便会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把漂泊的人紧紧裹住,告诉你:这里才是家。

傍晚时,阿木已经把院子收拾出个模样,杂草除尽了,石磨擦得锃亮,连塌了的院墙都用石块垒起了半人高。“咋样?”他叉着腰邀功,脸上沾着泥,像只得意的小花猫。

林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能住人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新翻的泥土上,像是在给这片沉寂的院落,重新按下播放键。远处的炊烟又升起来了,混着饭菜的香气,温柔地漫过屋顶的瓦片。

林辰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停留。等处理完父亲的后事,他还是要继续上路——忘川渡的余孽未清,那些被忆水兽夺走记忆的人,还有很多没找回属于自己的过往。

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身边有阿木这样的伙伴,身后有故园的草木相迎,心里有父母的牵挂为念,哪怕前路还有风雨,他也能踏得稳稳当当。

“明天去后山看看爹娘。”林辰望着天边的晚霞,轻声对阿木说。

“嗯。”阿木点头,“我去砍些松枝,给叔叔阿姨擦擦墓碑。”

暮色渐浓,老屋亮起了灯,昏黄的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映出晃动的人影。很多年了,这院子终于又有了烟火气。

村道上的脚步声渐渐稀疏,只有虫鸣在草丛里此起彼伏。林辰坐在门槛上,看着屋里跳动的烛火,听着阿木和张婆婆的笑谈,突然觉得,所谓归途,或许不只是回到出发的地方,更是让心找到安放的角落。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一直贴身带有的玉佩,上面刻着“平安”二字,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玉佩被体温焐得温热,贴在胸口,像是能听见安稳的心跳。

明天,该去给爹娘磕个头了。告诉他们,儿子回来了,带着一身风尘,也带着满腔的惦念,终于到家了。

夜色温柔,包裹着这方小小的院落,也包裹着一颗归来的心。远处的星星一颗接一颗亮起来,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静静地见证着这场迟到了太久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