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儿戏般交战了一会,后面的贼兵运上来了几架木梯,双方终于在某些点位上开始了厮杀。
营寨的统领并没有采用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的战法,他直接就让甲士顶在最前面的位置上,五十名甲士分成两批,轮流上墙杀敌。
其他的普通士卒或者青壮也跟在边上查缺补漏,贼兵上去一批就被杀掉一批。
这些贼兵的斗志还是很强的,源源不断地从梯子爬上去,并不因同袍惨死而畏惧。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组成复杂,除了相熟的几人外,对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印象,所以也就不会出现“某某某死了”这种惊呼,所以士气就能一直保持。
至于那些在前面发现队友死伤惨重的更没有机会溃逃,不等他们转身后面源源不断的贼兵便会推搡着他们上前去挡官兵的刀。
不过这种情况也持续不了多久,等到有些人突然发现木梯边上已经堆满了尸体,甚至踩着尸体就能爬上木墙,不知道突然崩溃似地哀嚎了起来,也就带动了前端贼兵的溃败。
先前就说了这些贼兵毫无阵势可言,溃败的时候也就谈不上什么秩序了。
最前面的贼兵集体掉头逃跑,生生地逼停了后面贼兵的前冲之势,双方接触的中间最为拥挤,两处反方向的力道作用在人群中间,瞬间出现了踩踏,数十个倒霉鬼被推倒在地,然后被人来回践踏。
这种情况不仅仅出现在这一支进攻的反贼队伍中,其他两支也出现了这种情况,只是纷乱的程度各不相同。
看到贼兵的攻势被遏制住,营寨里的官兵也没有趁势攻击,应该说他们也巴不得能有时间休息一下——弓箭手早就累得手臂发酸,拉不动弓弦了。
营寨里的官兵没有出击,不代表驻扎在一侧的胡文海不动,
他一直在观望着各处营寨的战事,甚至早早地带着部下出了自己地营地,准备随时支援。
眼下看到贼兵自己乱了起来,就算他没有经历过战事,也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胡文海带着彭城卫的士兵从平顶山一侧的峡谷绕了个圈,骑兵在前步卒在后,全部轻装上阵,各种盾牌、重甲之类的一律卸下。
士卒们也知道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战事,看到军功就在眼前,士气高涨士卒眼中似乎都泛着贪婪的目光,他们就这样像一把钢刀一般恶狠狠地插在李头儿部贼兵的后腰处。
贼兵进攻受挫,自己相互冲撞,正是士气低落阵型混乱的时候,甚至他们都找不到各自的头目所在,就像是一大团无头苍蝇一般。
此时再被全副武装的官兵这么一冲,这些一个月前还是农夫劳役的贼兵顿时就崩溃了。
胡文海亲自率领五百骑兵冲阵,当真是所向披靡,在混乱的人群中来回冲杀,有些昏了头的贼兵竟然自己跑到他的马前,就差自己把首级割下来双手奉上了。
他也没有只顾着杀人,而是将已经溃败的贼兵往四周驱赶——按照军中经验,这种情况下要警惕敌人以部分精锐为核心,重新组织起战阵反击。
不过他显然是高看了李头儿的水平,李头儿见到麾下兵败如山倒,从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反击,他第一时间竟然是带着自己的旧部直接逃了。
他还没有逃出多远就碰到了偶老二,他攻打宋寨营失利部下也是乱成了一团,不过他比较聪明地是将自己地亲信派去维持秩序,所以还是缓缓地退了下来。
结果就看到李头儿部被人追得漫山遍野地跑,偶老二暗骂一声废物,但出于同阵营的考虑,还是带着三千多人赶过来支援。
他一见到看到临阵脱逃的李头儿便气的跳脚大骂:“你个撮鸟,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逃命,怕死你造什么反?”
李头儿满脸羞红,也不好意思反驳,于是带着手下调转了方向跟着偶老二一起向身后战场赶去。
二人合兵一处也有个四五千人,浩浩荡荡的一部人马气势汹汹地赶来,反倒是吓了胡文海一跳。
胡文海以为是贼兵组织起人马准备反击,他正准备招呼部下撤退,就听到副手疑惑道:“这些贼兵摆的是什么阵势,怎么毫无规律可言?”
他抬头望了两眼,没有理会还在钻研阵型的副手,反而高喊道:“一群乌合之众,儿郎们随我击破来敌!”
这些贼兵衣衫简陋连武器都没有几把,还是乱糟糟的一团,可以说溃兵都比他们显得整齐,于是胡文海放下心来带着骑兵狠狠地冲了上去。
偶老二远远地看到官兵骑兵冲来,他从未见过骑兵冲锋,先天神经大条的他也没觉得这几百骑兵的气势有什么了不起,一身莽劲上头,挥舞着一把拆掉的铡刀,模仿着戏文中的样子上前一步大声喊道:“我乃偶老二,来将通名!”
骑兵的冲击讲究一个快准狠,骑兵们从开始提速到杀至身前只用了极短的时间,短到胡文海都没有听清楚偶老二在喊些什么——战场上喊杀声、惨叫声、风声不断,一个人的嗓门能大到什么地步?
胡文海只是觉得这群贼兵中有一个人被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中间,然后此人举着一把铡刀站在了最前面,还不知道冲着自己高喊着什么。
这应当是个反贼头目!
做出了最基本的判断之后,胡文海放弃了之前的既定方位,而是带着骑兵稍稍地调整了一下方向,朝着偶老二所在冲杀了过来。
偶老二及周边的亲信们首当其冲地遭受了骑兵的冲击,他本人挥舞着的铡刀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劈下,就直接被马蹄踏在了胸口,像是破布口袋一样飞出去老远,随后跟着周围的贼兵们一起被马蹄践踏而过。
李头儿正闷着头在后面走着,看到偶老二冲着官军骑兵邀战,他心中不由得佩服起其人的勇猛,然而下一瞬间就看到偶老二被战马踹倒的那一幕,呼啸而来的骑兵从他身边掠过,最近的骑兵距他不到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