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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轮渡奇潭 > 第185章 仙法对峙:自毁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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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仙法对峙:自毁断肠

浩南刚从那段浸透了翩翩血泪的前尘梦境中挣扎着清醒过来,胸腔里还堵着那股挥之不去的、沉甸甸的悲恸与窒息感。梦中的委屈、背叛、剜心之痛,太过真实,如同他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让他的灵魂都在微微战栗。他大口喘息着,试图驱散那噩梦带来的阴冷,洞内昏暗的光线和同伴们平稳的呼吸声,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现实锚点。

然而,这份短暂的、寻求慰藉的宁静,下一刻便被彻底打破。

洞外,那被浓重夜色笼罩的山林间,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脚步声。那脚步轻盈得不像凡俗之物,落地无声,带着一种刻意收敛的、鬼魅般的飘忽。浩南心头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上了他的心脏。他警惕地抬起头,循着声音来源,借着从洞口缝隙渗入的、那点可怜而清冷的月光,模糊地看到了一个绝不该在此刻出现的身影——

是翩翩!

她不再是白日里那副温柔娴静、不染尘埃的模样。此刻,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裙,如同融入了阴影的的一部分,正悄无声息地、一步步地朝着沉睡中的霍恒和青娥靠近。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日里含情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冰冷,而在她垂落在身侧的手中,赫然握着一件东西!那东西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一点森然的寒光,看不真切具体形态,但那股毫不掩饰的、带着目的性的杀意,却让浩南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她想干什么?趁众人熟睡……下手?!

“住手!”几乎是出于本能,浩南猛地从铺位上弹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因恐惧而变调的嘶吼。他想要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霍恒和青娥,阻止那未知的可怕行动。

然而,他的脚步才刚刚迈出,翩翩便倏然回过头来。

那双眼睛!不再是梦境里幼年的委屈无助,不再是面对罗子福背叛时的刻意隐忍,也不是平日里那完美无瑕的温柔假面。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冰冷、锐利,如同万年寒冰淬炼成的刀锋,里面翻涌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仅仅是与之对视一眼,浩南便感觉像是被无形的冰锥刺穿了灵魂,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瞬间僵硬,竟被那眼神中蕴含的可怕意志生生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这千钧一发、翩翩手中寒芒即将触及沉睡之人的刹那——

“嗡——!”

一道纯粹、炽烈、携带着无上威严与净化之力的金色光芒,如同撕裂黑夜的雷霆,毫无预兆地从洞口方向暴射而入!那光芒如此耀眼,瞬间将昏暗的山洞照得亮如白昼,甚至刺痛了浩南的眼睛。

“大胆仙子,罔顾天规,竟敢在此戕害凡人,窃取生机!”一个清脆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伴随着那磅礴的金色星力一同降临山洞!

是廉贞!

只见她小小的身影矗立在洞口,周身笼罩在璀璨的星辉之中,平日里那双时而桀骜时而天真的星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审判之意。她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意念一动,那磅礴的星辰之力便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凝聚成数道凝实无比、闪烁着符文光华的金色光绳,如同灵蛇出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无比地缠绕上了翩翩的四肢与躯干!

“呃!”翩翩发出一声闷哼,手中的寒光之物“当啷”一声掉落在地,竟是一枚刻画着诡异符文的骨针。她整个人被那强大的星力光绳轻而易举地提离地面,悬吊在半空之中,如同被无形蛛网捕获的飞蛾,任凭她如何挣扎,那光绳却越收越紧,其上流淌的星辰符文不断闪烁,压制着她体内试图反抗的仙力,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洞内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和强烈的能量波动,瞬间将沉睡中的青娥与霍恒惊醒。

青娥猛地睁开双眼,长期的警惕让她即使在睡梦中亦保留着一分感知。她一眼便看到了被金色光绳束缚、悬吊在半空、面露痛苦之色的翩翩,以及站在洞口、星力澎湃的廉贞。几乎是想也不想,她周身那属于草木仙灵的温和仙力瞬间勃发,翠绿色的光华在她指尖凝聚,抬手就要施展法术,试图解开那束缚翩翩的光绳。

“廉贞星君?!你怎么会在此处?快放了我姐姐!这其中定然有误会!”青娥的声音带着急切与不容置疑的维护,她无法相信,一直照顾他们的姐姐会做出需要廉贞亲自出手擒拿的恶行。

与此同时,另一侧铺位上的霍恒身体猛地一震,原本属于孩童的懵懂睡意瞬间褪去,眼神变得清明而锐利——是华奇的意识在危急关头被强行惊醒,重新接管了这具身躯。他揉了揉眼睛,迅速看清了眼前的局势,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急忙开口,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廉贞星君?是不是弄错了?翩翩姐这些时日一直悉心照料我们,甚至还养育着仙童,她怎么会是害人之人?”

被悬吊在半空的翩翩,听到青娥和霍恒维护的话语,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嘴唇抿得死紧,却没有发出任何辩白的声音,仿佛默认了这一切。

“误会?弄错了?”廉贞悬浮在半空,小小的身躯却散发着磅礴的威压,她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山洞里显得格外冰冷刺骨。她意念再动,那束缚翩翩的金色光绳骤然收紧了几分,勒得翩翩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你们当真以为,眼前这个女子,是那等贤良淑德、慈悲为怀的仙子?真是天真得可笑!”

她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青娥和霍恒,最终落在了脸色苍白、浑身还在微微发抖的浩南身上。“你!那个叫浩南的小子!把你昨晚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告诉他们!”

浩南被廉贞那威严的目光一激,浑身一个激灵,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恐惧和证实自己的出口。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指向被吊在半空的翩翩,声音因为激动和后怕而带着明显的颤音,但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无比:“是真的!我昨晚亲眼看到的!绝对不是做梦!就在那边石屋里,她……她用刀……把罗子福公子捆在床上,扒皮……抽筋!满屋子都是血!我吓得……吓得都……我还被人从后面打晕了!”他说到最后,想起了后颈的痛楚和那难以启齿的失禁,声音不由得低了下去,但眼中的惊惧却无比真实。

青娥和霍恒闻言,如遭雷击,猛地转头看向浩南,又难以置信地看向半空中沉默不语的翩翩。浩南虽然有时跳脱,但绝非信口开河之人,尤其是他此刻那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做不得假。

廉贞见他们神色动摇,这才将冰冷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翩翩身上,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洞穿一切的森寒,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尔等可知,此女幼年修行之时,便遭‘好友’暗算,一刀贯体,伤及先天本源,早已……失去了孕育子嗣的能力。”

这话如同第二道惊雷,狠狠劈在青娥的心头!她浑身剧烈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比浩南还要苍白。她从未……从未听父亲、听任何人提起过姐姐竟然受过如此重的伤!失去生育能力……对于一位女仙而言,这是何等残酷的打击!

廉贞的话语还在继续,如同冰冷的审判词:“所以,那个所谓的‘一日一岁’的仙童,从始至终,都不过是她以自身精纯仙力,结合某种幻术禁法,精心制造出来的幻象!用来博取同情,混淆视听,掩盖她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有今日白天,那个完好无损、从镇上归来的‘罗子福’——”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剥开一切伪装,“也不过是她用残余仙力维持的、一具操控自如的傀儡幻象!真正的罗子福,只怕早已在那夜的石屋之中,被她抽干精气,魂飞魄散了!”

“噗——” 悬吊在半空的翩翩,听到这里,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那血液竟带着一丝诡异的暗金色,显然是她强行催动本源仙力的反噬。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向廉贞,那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绝望,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后的……释然?她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凄凉、惨淡的笑意,声音沙哑地开口:“呵呵……呵呵呵……北斗星君,果然……明察秋毫。既然……一切都已被你看穿,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闭上了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杀你?” 廉贞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地认罪,甚至不求饶,不辩解,这反而让她握着法诀的小手微微一顿,星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你费尽心机,布下如此迷局,残害凡人,究竟所为何事?那罗子福与你有何深仇大恨,值得你下此毒手,甚至不惜自毁仙途?”

“所为何事?深仇大恨?” 翩翩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压抑千年的怒火与委屈,她猛地重新睁开双眼,那双原本美丽的眸子里此刻布满了血丝,充满了癫狂与悲愤的赤红!她不再挣扎,只是死死地盯着虚空,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歇斯底里,如同杜鹃啼血: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问问这天道!问问这满天神佛!为什么?!凭什么?!”

“我自幼丧母,孤苦无依!父亲视我如无物,将所有的关爱都给了妹妹!昆仑仙山的师兄弟,人人都可欺我、辱我,骂我是‘没人要的野种’!我真心待人,以为寻得知己好友,她却为了一部功法,毫不犹豫地将淬毒的短刀捅进我的身体!我倾尽所有去爱一个人,信他、敬他、将整颗心都捧给他,可他呢?!他为了一个装柔弱、扮可怜的凡间女子,竟能狠心生生剥离我一半的仙骨!那是我的仙骨!是我的道基!是我的命啊!!”

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混着嘴角的血迹,汹涌而下,声音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他们都能得到偏爱?凭什么他们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还要来践踏我、利用我、夺走我仅剩的东西?!凭什么同为仙神,我翩翩就要活得如此卑微,就要承受这无穷无尽的痛苦与背叛?!你告诉我啊!廉贞星君!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这饱含血泪的控诉,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山洞。浩南早已听得泪流满面,梦中的画面与翩翩此刻的嘶吼完美地重合在一起,那份感同身受的绝望让他心如刀绞。他哽咽着,忍不住开口道:“翩翩姐……你……你只是被他们伤害得太深了……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坏人……”

青娥更是早已泣不成声。她踉跄着走到翩翩下方,仰头看着那张因痛苦而扭曲、却依旧能看出往日清丽轮廓的脸,泪水模糊了视线。“姐姐……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父亲他……我……”她语无伦次,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愧疚与悔恨。她一直享受着父亲的宠爱,却从未想过,在同一片屋檐下,自己的姐姐竟在承受着如此非人的煎熬。那份忽略,此刻化作了最尖锐的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翩翩低头,看着下方泪流满面的青娥,眼神中出现了一瞬间极其复杂的柔软,那是对唯一血脉亲情的本能反应。但这丝柔软很快便被更深的灰暗与决绝所取代。她摇了摇头,声音变得低沉而疲惫,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苍凉: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青娥,不必说对不起。过往种种,与你无关。是这世道,是这命运待我太薄……”

“我失去仙骨,修为十不存一,如同丧家之犬,只能躲到这污浊的凡间。我遇到罗子福,看到他……看到他明明拥有健康的身体,显赫的家世,却自甘堕落,沉迷酒色,挥霍人生……他那副样子,像极了当年那些……那些被偏爱却不自知、肆意践踏他人心意的‘幸运儿’!我恨!我好恨啊!”

“我想报复……我想看看,如果把这些‘幸运儿’所依仗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夺走,让他们也尝尝失去一切、跌入泥沼的滋味,会不会……能不能缓解我心口这燃烧了千年的恨火……”

“我用幻象迷惑他,用他的精气来弥补我亏损的仙力……我以为这样能让我好过一点……可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无尽的空洞,“没有……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更深的空虚,和……洗刷不掉的罪孽……”

她重新抬起头,望向眉头紧锁、神色复杂的廉贞,脸上露出一个无比凄然、却也无比平静的笑容:“星君,你说得对。我害了人,罪孽深重。就算……就算你们愿意原谅我,这煌煌天道,又岂会容我?”

“所以……”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纯粹的、与世界告别的决绝,“不必劳烦星君动手,玷污了你的手。我翩翩……自行了断。”

“不好!她要自毁仙魂!” 廉贞瞬间察觉到了翩翩体内那骤然凝聚、然后疯狂逆向运转、走向彻底崩坏的仙力波动!那是一种决绝的、不留任何余地的自我毁灭!

“姐姐!不要!” 青娥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想要冲上去,却被那骤然爆发的、毁灭性的能量狠狠推开。

霍恒也脸色剧变,试图出手阻止,但那自毁的过程一旦开始,便如同山崩海啸,无法逆转。

在众人惊恐、悲痛、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被金色光绳束缚的翩翩,周身猛然爆发出无比刺眼、令人无法直视的炽烈白光!那光芒并非圣洁,而是充满了毁灭与终结的气息,如同超新星的爆发,瞬间吞噬了她的身影。

“轰——!”

一声沉闷的、仿佛源于灵魂层面的巨响在山洞中回荡。

强光过后,金色光绳失去了目标,悄然消散。半空之中,再也看不到翩翩的身影。只有几片如同破碎蝶翼般的、失去了所有光泽的白色仙羽,带着点点如同泪光般的晶莹碎屑,缓缓地、无声地飘落下来,最终轻飘飘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再无一丝生机。

山洞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唯有那清冷的月光,依旧固执地从洞口洒入,静静地笼罩在那几片残破的仙羽之上,泛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凄凉的微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最后爆发的仙力余波,以及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名为“悲剧”的气息。

青娥瘫坐在地,失声痛哭,泪水浸湿了衣襟。

浩南红着眼眶,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霍恒沉默地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沉重与复杂。

而廉贞,这位来自北斗、执掌权威与幸福的星君,缓缓从半空落下,站在那片破碎的仙羽前,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她低头看着那代表着一个仙子彻底消散的痕迹,星眸之中,原本的冰冷与审判早已被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所取代。

她想起了自己那日益失控、难以约束的星辰之力;想起了下凡寻找兄长文曲星,却如同大海捞针般茫无头绪的焦虑;想起了天界那些冰冷严苛、不容逾越的规矩条例;也想起了……在新华镇,李小姐带给她的那份短暂却真实的、属于凡尘的温暖与牵绊。

一股莫名的、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毫无预兆地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看着翩翩最终选择自我毁灭的结局,仿佛在那破碎的仙羽与消散的魂光中,隐隐窥见了一个属于自己未来的、模糊而可怕的影子——若是有一天,自己也被那无尽的执念、失控的力量,或是这天规与凡情交织的罗网所困,找不到出路,会不会……会不会也如同今日的翩翩一般,被逼至绝境,最终……踏上这条自毁仙途、万劫不复的绝路?

这个念头,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心底最深处,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比这深山寒夜的冷风,更加刺骨。

这场由无尽过往伤痛酝酿、最终爆发的悲剧,终究是以最惨烈、最决绝的方式,划上了休止符。留下的,是满地狼藉的悲伤,与萦绕在生者心头、久久无法散去的阴霾与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