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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质子不谋权,只想夜夜缠长公主求欢(56)

秦臻再次醒过来时已经回到了长乐宫,身上已经洗过了,衣衫也换了新的,只是身边空无一人。

秦臻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天,愣了片刻才唤了云锦一声。

这一开口,嗓子哑得不行。

云锦听到声音快步走了过来:“殿下醒了?肚子饿不饿?奴婢让人把晚膳端进来。”

秦臻点了点头问:“谁帮我洗的澡?”

云锦垂眸抿了抿唇答:“是薛质子。”

云锦怪自己没用,明明好好跟在殿下身边,竟让殿下被薛宴那个流氓带进了偏殿。等薛宴再次打开门时,她让护卫将人围住,本想揍一顿给殿下出出气,结果刚交手,十几名护卫就被薛宴一个人撂倒,在院子里躺了一地,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秦臻起身问道:“长生殿那边如何?”

云锦听她声音沙哑得厉害,立刻倒了杯热茶:“殿下先润润嗓子。”

待秦臻喝下茶,云锦才继续回答她的问题:“下午太子殿下出殡,圣上过去看了一眼,伤心至极又病倒了,这会儿太医院的御医们正守在长生殿呢!宫里有皇子公主的妃嫔们也都守在殿外,就怕出什么意外。”

秦臻闻言,淡声呢喃了一句:“好人不长久,祸害遗千年,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殿下……”

秦臻抬眸,浅浅一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忌讳的。”

五日后,胶州州府上书,称近日接连大雨,湘江堤坝决堤,洪水泛滥,百姓死伤无数、流离失所,请求朝廷拨粮赈灾。

户部连夜拨款,可粮食在运往胶州的途中被层层剥削,抵达胶州时已所剩无几,哪里还能分到百姓手中。

不过短短十天,胶州城便尸横遍野,不久后更是引发了瘟疫。

瘟疫传染性极强、蔓延极快,不到半个月,胶州周边数个州便死伤无数,人人自危。朝廷派去的几位赈灾使与御医纷纷上书请罪,实在束手无策。

疫气弥漫,十室九空,饿殍塞路,民哭震天。

然而,皇帝对此事毫不上心,只一味沉溺于太子新丧的悲痛之中。

秦臻听着宫外传来的消息,立于窗沿之下,冷声道:“不管外面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都比不上陛下自己的儿子……”

“殿下……”

“不是天要亡建安,是皇帝自己要亡建安。”

语毕,秦臻铺开宣纸,云锦立刻研墨。她提起笔,写下赈灾良方与治理疫病的法子:“你连夜送到质宫,就说是我的密信,非薛质子不可打开。”

距离上次见面已过去近一个月,云锦还以为二人之间又闹了什么别扭,谁曾想秦臻这个时候还要给他送东西。

“是。”

十日后,传言有一白衣公子带着家仆在胶州及周边数个州分粮赈灾、治理疫病,几州州府临阵倒戈,不再听从朝廷派遣。

一时间,建安流言四起。

传言皇帝昏庸,太子夜宿妓馆,引得老天爷看不下去,降下一道天雷劈死储君——这意味着,天要建安亡。

顿时,多地匪患竖起旗帜,自立为王,自称乃天命之人,来势汹汹。

建安皇城中养尊处优的皇帝这才意识到危机,连夜命人去请沈塬带兵剿匪。可巧的是,沈塬因这半年的牢狱之灾伤了根本,此时又病倒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已无法出兵。

屋漏偏逢连夜雨,隔日边境又传来消息:北燕大军已然踏入建安,李将军已于五日前战死于落山关。

建安的天,终于塌了。

转眼入了秋,秦臻开始连连咳嗽。纵使云锦早早往她被子里塞了汤婆子,胡御医也开了许多止咳良方,她依旧夜夜难眠。

“殿下又醒了?”

云锦见她披着披风立于窗下,立刻将窗户关小了些:“初秋风凉,殿下莫再吹风了……”

秦臻望着窗外已然有些枯黄的树叶,淡声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这一切,倒是比我预想中来得早了些。”

“今日早朝,已有官员上书请圣上立储,以安民心。”

“父皇是何态度?”

“圣上发了一通脾气,将提建议的人骂了一顿,那人到现在还在殿外跪着呐!”

秦臻终于将窗户关紧,坐在软榻上摆弄棋盒里的棋子:“废太子新丧,父皇悲痛欲绝,如今又被逼着新立储君——这不是明摆着说他老了吗?”

“现如今整个朝堂都在揣测圣意,这些日子,后宫有皇子的妃嫔们也在四处奔走。除了沈家,其余世家怕是都已经站好队了。”

秦臻往棋盘上落了一枚白子,轻声道:“他们到现在还没看清局势吗?”

云锦看着又开始咳嗽的秦臻,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殿下管这么多做什么,只管将身子养好便是。谁做储君,也影响不到咱们……”

秦臻闻言,又落了一枚黑子,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平静道:“他们看不清形势,怎么你也看不清?云锦……建安,要亡了。”

“殿下!”

“趁着北燕大军还未攻入城门,皇城现在还没乱成一团,从明日起,你秘密将长乐宫的宫人们分批放出宫吧。他们年纪最大也不过二十来岁,再给他们一些傍身银子,出去之后,应该还能找个好差事,或是寻个好婆家。”

云锦万万没想到,事情已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那殿下你……”

“我没事。至于你——你本就是沈家人,我已经交代过舅舅,到时候你就回沈家去,他会好好待你。等事情平定下来,你是留在沈家还是离开,都随你。”

云锦闻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不!我从小跟着殿下,殿下在哪我就在哪!”

秦臻将人扶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静静走到旁边几口箱子前,抬手将箱子打开,抚摸着里面的新衣。

云锦抹了把眼泪:“殿下……”

她刚想说什么,却被秦臻打断。

秦臻声音很轻,语气格外平静,仿佛之前在跟她讨论今日的天气一般温和:“我有要事交代你,你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