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找死，挡我前边干啥？”道路被他挡上，杨知雾只好下了自行车。但是，她下来的时候，朝于连升狠踹了一脚。
于连升哪能想到她人还没等站稳，就敢跟他动手。
一个没防备，直接就坐地上了。
自行车也撒手了，砸到了他身上。好在他机灵，脑袋一躲，就从自行车的大杠下钻了过来。
算是保住了狗头。
“杨知雾，你是不是疯了？你一个半大老婆子敢跟我动手？你信不信我揍你？”于连升真的是恼羞成怒了。
杨知雾踹过来的脚，好像绑了铁块子一样。
疼死他了。
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大劲。
一定是他的幻觉，他感觉错了。
杨知雾又往他自行车上踹了一脚。
“你以为我怕你？你起来，来，咱俩打一架，我看你怎么揍我的。这把你能耐的，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人家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人到啥时候都得知道感恩。你倒好，拿着我家的医书，学着我家的医术，当了赤脚医生，还反过来要害我？你真是连狗都不如！我都替你羞耻，人字你都配不上！”
于连升震惊的看着她。
杨知雾竟然全都知道了？
她怎么会知道的？谁跟她说的？到底是谁？
是不是孟景生？
他忽然生出一种自己是小丑的感觉。他的前蹿后跳，在杨知雾面前，仿佛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强行稳住心神，从地上站了起来。
用扶自行车，来掩饰他的心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装，继续接着装，你早晚遭报应！”杨知雾越看他越生气，恨不得在这打他一顿。
但是，天都没黑呢。
这一会的功夫，就过去好几个人。她现在是大夫，得注意形象。
她蹬着自行车走了。
她拐去供销社，买了两只卤猪蹄，又买了点黄瓜，这才回家。
“翠枝，你大舅呢？”她回来没看到大哥。
在家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妈，我大舅说出去溜达溜达。”
杨知雾看了一眼翠枝做好的晚饭。锅里煮着大碴粥，里面放着花豆子，一掀锅，喷香喷香的。
另一个锅里，炖着孟老二今天早上送过来的新鲜鱼。锅台上，还有一盘凉拌土豆丝，里面撒了香菜沫和蒜沫。
她赶紧系上围裙，把卤猪蹄切开，又把黄瓜拍了，凑了四道菜。
半个小时后，杨春风都下班了。也没看到大哥回来。
他有些着急，“姐，大哥呢？这都好饭了，他咋还没回来？”
“不知道啊，我回来时，大哥就没在家。”
“那我出去找找。”
杨春风骑上自行车走了。
。
五家子村。
于连升忍着腿疼，终于到家。
他把自行车使劲往院子里一扔，自行车就啪一声摔在那了。
“连升，你咋地了？跟谁生气呢？”小媳妇从东院跳了过来。
把他扔下的自行车，扶了起来，又替他正了正车把，才推进仓房。
“你姐进去了，这事你知道不？”于连升看着她。
“我姐？”小媳妇当时就震惊了。
“连升，你说我姐她怎么了？”小媳妇抓住于连升的手，急得不行，都跳脚了。
“还能怎么？她要害杨知雾没害成，被人查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判了十年，判那么重。”
“十年？”小媳妇喊起来。
“我姐要是在里面呆十年，她都多大岁数了？我姐夫还能不能再要他了？连生，你得救我姐，我姐也是为了给你报仇！”
于连升挥开她，“你先回去，我有点累，今天不想说话。”
小媳妇眼眶一红，直接就哭了。
“连生，你不能丧良心，你不能不管……”
“行了！你让我怎么管？难道要我替她认罪吗？我倒是想替她，可我又不是卫生院的大夫，我替得了吗？”于连升觉得好烦，扭头回屋。
进屋后，大概是怕小媳妇再跟过来，直接就从里面把门插上了。
小媳妇在外面掉了一会眼泪，也回了东院。
于连升进屋后，就没了动静。
他将自己摔在床上，饭也不想做，话也不想说。其实就算他想说，能跟谁说？从前最关心他的义父，让他毒傻了。
留义父一口气，也是他不想自己太孤单。
哪怕是个傻子，也能喘气，也能吃喝拉撒。这样，他就感觉家里还有人气。
金大夫自从知道他跟小媳妇的关系后，就盼着有一天，他能娶了小媳妇。因为她在卫生院工作，平时也没少照顾他这个赤脚医生。
不管药品咋缺，只要他去，都能给他拿点。
上次旱灾，金大夫是真没办法。因为卫生院也没啥库存，这才让杨知雾钻了空子，立了大功。
他突然好疲惫，觉得自己一事无成。
夜幕来临。
喧闹了一天的五家子村，终于安静了。只有几只狗，偶尔的听到什么动静，会叫上一声。
“嗷……”于德在东屋喊叫起来。
今天于连升回来，一直没给他收拾过床，他身下全是尿，湿得受不了了。
感觉于连升今天好像不想管他，他只好装作傻病发作。
于连升爬了起来，来到东屋。
站到床前。
“义父，杨知雾知道是我拿的她爸的医书了。”
于德放在被子下的手，指甲已经抠进了手掌心。可他依然像个傻卫一样嗬嗬的喘着粗气。
“你说如果，我把她变成你这样，行不行？”于连升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
他掀开被子，给于德清理身下，给他换上干净的被褥。
这才关上东屋门，去外面用肥皂洗手。他洗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手都搓红了，他才回屋。
进屋后，他和衣上床，睡了过去。
一道黑影慢慢的接近东屋，用手试着拽了一下东屋窗户。窗户直接就开了，黑影利落的跳了进去。
于德没睡，这人一来，他就看到了。
黑影只是扫了他一眼，便缓缓把东屋门拉开。
吱……
木门响了一声。
黑影停了一会，见于连升还没动静，便继续拉门。
然后，他离开东屋，去了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