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再挨打,刘源狠心又花了一大笔钱,这才支走了穆菖蒲一行人。
本来林砚舟还想再给他点教训的,但穆菖蒲拦住了他。
反正等他们的婚约一宣布,这种小人也就不敢再造次了。
“阿蒲姐姐,他们会不会说你爬了高枝就仗势欺人之类的呀?”
方莹莹突然问。
其实这个问题,穆菖蒲也想过,不过她想的比较开。
她一直想做的就是天下第一商人,这一点从前没变,现在没变,以后也没有变。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任何可以被利用的她都会不遗余力的利用。
比如她看得出小翊应该有些身份,她欣赏他是一回事,但利用起来也绝不会手软。
比如她确实喜欢林砚舟,但恰好林砚舟有如此背景,难道要让她装清高避嫌?
没必要。
她承认,能和赵夫人搭上线她确实用了些手段,比如找到吴姨投其所好,但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做了,她得到,就这么简单。
至于那些会嚼舌根的人,根本就不是因为她身份低微或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才嚼舌根,而是他们本来就喜欢嚼舌根。
反正于他们而言,吃不到的葡萄就是酸的,穆菖蒲要是太跟他们计较,反倒显得她玩不起。
*
日子就这样平静了许多,穆菖蒲的事业逐渐稳定了下来,期间小翊也来过几次,不过很巧的是每次他来的时候林砚舟都刚好不在,反而没有掀起什么波浪。
不过穆菖蒲和林砚舟的感情也在稳步升温中,林砚舟急于见到小翊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宣誓一下主权,顺便嘚瑟一把。
看着他如此幼稚的心思,穆菖蒲每每笑十分无奈。
不过她要承认,这种赤子之心十分具有感染力,小家庭因为有他的存在,每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不过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秦承恩这段时间过得就相当不好。
先是几个内阁老臣联名参他结党营私,将先前施粥时他让周副将出来找茬的事捅了出来,并且直接上升高度,说他此举“阻碍朝廷施救,有损皇家颜面”。
有他们带头,一些小官也趁机倒苦水,将秦承恩如何欺压下层,为非作歹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气的皇上在早朝上将他好一顿痛骂,并罚他闭门思过三个月,反倒又给了穆菖蒲一些清闲的时间。
不过这都是题外话。
皇上怒骂秦承恩后,突然气血上涌,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几个言官互相看了看,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浓浓的担忧。
皇帝垂暮,却迟迟不肯立太子,这对于南祁国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终于,一言官上前了一步。
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背脊却挺的笔直,声音铿锵有力:“皇上年事已高,臣以为,立储之事应当尽早安排,方能安定社稷。”
此话一出,方才还有些窸窸窣窣的金銮殿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皇上不肯立储,每每因为这个话题都闹得不欢而散,甚至有几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对这些言官动了杀心。
要不是有不许杀言官的祖训,只怕这批言官都已经死完了。
但大家都知道,祖训归祖训,皇上要是想杀一个人,能有一万种办法。
所以眼下,这位老言官顶着莫大的压力再次说出这句话时,所有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皇帝的身体似乎确实出了问题,他连忙喝了口茶想顺顺气,结果非但没用还险些把自己呛着,这更导致了他的不断咳嗽,说不出话来。
这可把一种朝臣们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什么早朝了,连忙让宫人把皇帝带回了后宫,找御医来看看。
而那位老言官就这么一直跪在大殿外表决心,大有皇上要是不立储就不起来那意思。
晚上,皇帝的病情总算稳定了些,他叫来楚雎陪他在御书房下棋散心。
“那老家伙还跪着呢?”皇帝一边下棋一边状似不经意道。
“老臣将他劝回去了。”
皇帝悠悠的叹了口气:“朕确实是老了,要是放在以前,那老家伙早就死了。”
楚雎垂眸,眼睛被睫毛打下的阴影笼罩着:“皇上不必担心,太医说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好好修养就能痊愈。”
皇帝却不打算放过楚雎。
他探出头,从下往上直视着楚雎的眼睛,试探道:“你就不好奇朕为何不肯立储?”
楚雎起身行礼:“臣惶恐。”
皇帝叹了口气,将他扶了起来:“行了,你就别跟朕玩这套了。”
“放眼整个朝堂,能和朕说几句心里话的也就只有你了。”
楚雎道:“既然皇上想说,那老臣洗耳恭听便是。”
“你啊你!”皇上剜了他一眼,转而叹了口气道,“朕虽然有五个皇子,但除了老二和老三,其他皇子都还年幼,难堪大用。”
“老三是个混球,和他那个娘一样,颇有野心,但没什么本事。”
“朕知道,不光是你们,就连许多百姓也都认为,老二才是最适合继承大统的那一个。”
“朕也这么认为。”
“但你知道,朕为何迟迟没有立他为太子吗?”
楚雎始终低着头,用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听着,突然听到这一问,他有些踟蹰起来。
皇上白了他一眼:“畅所欲言,朕不治你的罪就是了。”
楚雎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谢恩后顺着皇上的话道:“为何?”
“承翊这孩子哪哪都好,但唯独有一点,是当皇帝之人最不能没有的。”
“那就是雷霆手腕!”
他说到这,很是惆怅的叹了口气:“那孩子心肠太软,有妇人之仁,恐怕终是难成大器啊。”
听到这,一直诚惶诚恐的楚雎试探着道:“许是二殿下一直待在京中,缺乏锻炼。”
“不过是雷霆手腕罢了,见多了世俗险恶,他自然就会处理了。”
“孩子嘛,总是需要更多机会才能成长的。”
这话还真说进了皇帝的心坎里,他沉默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忽而终于露出了笑颜。
“来,下棋。”他道。
楚雎恭顺行礼:“是。”
又下了片刻,皇帝突然想起一件事:“下个月国公夫人过寿,说是要顺便把砚舟那孩子的婚事定了。”
“你记得代朕去送份礼。”
楚雎浅笑:“老臣早就准备好了礼物,就等着日子一到便上门拜访呢。”
皇上笑骂:“老家伙,不愧是你。”
二人的笑声从御书房传出,让不少在外面轮值的宫人都松了口气。
还得是楚相啊,能在皇帝暴怒的情况下安抚他,他们今日应该不会再被迁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