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的等待，格外漫长。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留下湿漉漉的街道和空气中清冷的水汽。工作室里，林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枚被重重符纸包裹的徽章。
“圣教”……这个名称带着一种讽刺的亵渎感，在他心头盘旋。与师门同源的力量，却走向如此邪恶的道路，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过往？师父是否知晓他们的存在？他的离世，是否与此有关？
无数疑问翻涌，却找不到答案。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就是那个赠送邪异娃娃的“莉莉”。
几天后，赵经理的回电终于来了。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和无奈：
“林大师，我问过王薇了。她说莉莉最近确实一直联系不上，手机关机，社交媒体也没有更新。她们那个小圈子里的人也都不知道她的去向，只知道她之前情绪非常低落，好像信了什么……比较偏门的东西，说是能帮她转运什么的，具体的王薇也说不清楚，莉莉当时很神秘，不肯多说。”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林风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信了偏门的东西”、“能转运”、“很神秘”。
这与他从那个邪异娃娃上感知到的黑暗仪式气息吻合。
“王小姐有没有提到，莉莉可能是在哪里接触到的这些‘偏门’东西？或者，她最后一段时间常去什么地方？”林风追问。
赵经理努力回想了一下：“王薇好像随口提过一句，说莉莉那段时间像着了魔一样，经常往城南跑，具体去哪没说……哦，对了，好像抱怨过莉莉送她那娃娃那天，身上沾着一股很奇怪的……好像是香烛和旧书的混合味儿，但又有点不同……”
城南！旧书！香烛！
林风的心猛地一跳！城南最大的、兼具香烛和旧书的地方，还能是哪里？
——城南旧货市场！
那个他早已怀疑、充斥着各种“问题物品”的地方！王小姐的雕像、小杨的镜子、还有更多未浮出水面的邪物，很可能都源自那里！
“多谢赵经理，这些信息很有用。”林风沉声道谢。
挂了电话，他几乎可以肯定，“莉莉”的转变和那邪异娃娃，必然与旧货市场的某个隐秘角落有关。她或许是被诱骗的信徒，或许本身就是圣教的外围人员？如今失踪，是自愿隐匿，还是……遭到了不测？
必须再去一趟旧货市场！但这一次，目标不再仅仅是感知异常，而是要有针对性地寻找与“莉莉”、与那种特殊香烛味、与可能存在的邪教据点相关的线索！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且风险极高。圣教的人很可能在那里活动，甚至那里可能就是他们的一个据点或物资来源。
需要更周密的计划。
林风沉吟片刻，再次拿起手机，这次，他拨通了周老爷子留下的私人号码。
电话响了片刻才被接起，周老爷子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洪亮了些，显然身体正在好转：“林师傅？难得您主动来电，可是有什么事？”语气颇为客气。
“周老，冒昧打扰。”林风开门见山，“我想向您打听一个地方——城南旧货市场。您或者周家的人，对那里是否有所了解？特别是……市场里是否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店铺，或者……传闻？”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周老爷子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城南旧货市场……那是块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我周家早年也有些产业在那边，后来逐渐收缩了。林师傅怎么突然问起那里？”
“可能与我正在调查的一些事情有关，或许也牵扯到之前贵府的事。”林风谨慎地说道。
周老爷子又是片刻沉吟，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道：“那个市场水很深，背后关系复杂。听说近几年有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在那里流转，好像还有些神神叨叨的团体在暗中活动……具体的，我让下面人整理一下已知的信息，给您送过去。不过林师傅，恕我直言，那里盘根错节，若无必要，最好不要轻易深入。”
“多谢周老提醒，我会谨慎行事。”林风感谢道。能得到周家掌握的一些情报，总比自己盲目探查要好。
很快，一份加密的电子文档发到了林风的邮箱。里面是周家情报网络收集的关于旧货市场的一些信息：主要商户的背景、几股暗中较量的势力、以及一些模糊的传闻——提及市场深处有些店铺常年不见阳光，专卖些“老物件”，顾客神秘，且市场管理方对其也睁只眼闭只眼。文档最后还附了几张市场区域的粗略地图。
信息有限，但至少指明了一个大致方向——市场深处，那些经营诡异“老物件”的店铺。
林风打印出地图，在上面圈出了几个可疑区域。他决定不再等待。
次日正午，阳气最盛之时，林风再次来到了城南旧货市场。
他刻意收敛了所有能量波动，穿着普通的夹克衫，戴着顶鸭舌帽，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淘货客，随着人流缓缓深入市场。
与上次漫无目的的感知不同，这次他目标明确。他不再仔细感知每一个物品的气场，而是将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观察店铺本身、进出的人员，以及……嗅觉。
他仔细分辨着空气中混杂的气味——油炸食品、劣质香水、旧货的霉味……寻找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奇特的“香烛与旧书混合”的特殊气味。
同时，他也在留意是否有类似“莉莉”描述的女子，或者举止异常、周身气息阴冷的人。
市场依旧嘈杂喧闹，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林风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一步步向着市场深处，那些光线更暗、顾客更少的区域靠近。
在一个堆满残破佛像、老旧神龛的摊位前，他停下了脚步。这里的气味混杂着浓郁的檀香和灰尘味，但似乎……并不是他要找的那种。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眼角余光瞥见旁边一条更加狭窄、几乎被杂物堵塞的巷道尽头，似乎有一家极其不起眼的小店。店门半掩，门口没有任何招牌，只挂着一串褪色的、不知由什么骨头磨制成的风铃，在微风中发出沉闷的磕碰声。
而一丝极其微弱、却与他记忆中别无二致的、混合着特殊香烛和陈旧书籍的奇异气味，正从那半掩的门缝中幽幽飘出。
林风的心跳微微加速。
他状似随意地靠近那条巷道，目光快速扫过四周。
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