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蛛城的夜色,被无数散发着各色荧光的植物与虫豸点缀,光怪陆离。叶凡四人并未在城中多做停留,拿到养魂木后,便打算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然而,黑石部落那阴鸷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隐隐预示着归途不会太平。
就在他们穿过一条相对僻静的、挂满发光藤蔓的巷道时,前方拐角处,空间微微扭曲,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现,堵住了去路。为首者,正是拍卖会上与叶凡竞价的那名黑石部落壮汉,他脸上狰狞的图腾在荧光下更显凶戾。身后几人,也个个气息彪悍,目光不善。
“外乡人,走得这么急作甚?”壮汉声音沙哑,带着南疆特有的腔调,眼神贪婪地扫过叶凡,“将那养魂木,还有你身上其他的好东西,留下。或许,可以饶你们不死。”
雷山勃然大怒,巨斧一顿地面,发出沉闷响声:“放屁!黑石部落的杂碎,想黑吃黑?问过你雷爷爷的斧头没有!”
陈风长剑已然出鞘半寸,剑气森然。柳轻眉羽扇轻摇,周身已有清风缭绕。
叶凡却伸手拦住了即将暴起的雷山,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壮汉:“拍卖会上,价高者得。阁下此举,未免有失部落风范。”
“风范?”壮汉嗤笑一声,露出森白牙齿,“在南疆,实力就是风范!动手!”
他话音未落,身后两名黑石部落战士已然咆哮着冲出,一人手持淬毒骨矛,直刺叶凡咽喉,另一人则挥舞着绑满锋利骨片的战棍,横扫雷山下盘。动作迅猛狠辣,配合默契,显然惯于厮杀。
雷山怒吼,巨斧带着开山之势迎向战棍。陈风剑光一闪,精准地点在骨矛矛尖,将其荡开。柳轻眉羽扇挥动,数道风刃呼啸着斩向壮汉身后试图绕后的另外两人。
战斗瞬间爆发!
叶凡并未直接加入战团,他眼神锐利,破妄之眼瞬间洞察这几名黑石部落战士的虚实。他们肉身强横,灵力偏向土石属性,厚重有余,灵动不足,且似乎修炼了某种激发气血、悍不畏死的秘法,但经脉运转之间,略有粗犷,存在细微的凝滞点。
他袖袍微动,数条清瘴蛊悄然滑出,并非攻击,而是迅速净化着对方骨矛与战棍上散发出的淡淡毒气,削弱其威胁。同时,他双手如穿花蝴蝶,数枚细如牛毛的银针,裹挟着太初灵力,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精准无比地射向了那两名主攻战士发力时,气血运转必经的几处次要穴位!
这不是杀招,而是“问诊”与“疏导”!
“噗!噗!”
银针入体,那两名战士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只觉手臂、腿弯处传来一阵酸麻,凝聚的力量仿佛泄洪的闸口被突然堵住了几个,招式顿时变形,威力大减!
雷山和陈风压力骤减,立刻抓住机会反攻。雷山巨斧力道刚猛,一斧震得使战棍的战士踉跄后退。陈风剑法精妙,剑光如附骨之疽,逼得使骨矛的战士手忙脚乱。
那名为首的壮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没想到对方手段如此诡异。他低吼一声,周身土黄色灵光暴涨,皮肤表面隐隐浮现出岩石般的纹路,整个人如同一尊石像,猛地踏前一步,一拳轰向叶凡!拳风厚重凝实,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
筑基初期的灵力毫无保留!
叶凡眼神一凝,不敢大意。他并未硬接,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如烟般向后飘退,同时双手结印,怀中温玉盒内的小金传来一股渴望与躁动的意念。他心念微动,一丝微不可察的、融合了太初灵力与小金本源气息的无形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迎向那厚重的拳意。
这波动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来自更高生命层次的“威压”与“干扰”!
壮汉的拳势在触及这无形波动的刹那,竟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柔韧而充满生机的墙壁,那浑然一体的石像意境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裂痕,仿佛坚硬的岩石被柔韧的藤蔓缠绕、渗透!他心中大惊,这感觉,竟隐隐克制他的部落传承功法?!
就在他心神微分的瞬间,叶凡眼中精光一闪,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纯阳破邪之力的太初剑气,后发先至,点向壮汉因拳势微滞而露出的胸前膻中穴!
“嗤!”
剑气入体,壮汉闷哼一声,护体石肤灵光剧烈波动,整个人蹬蹬蹬连退数步,脸上涌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显然吃了暗亏。
他骇然地看着叶凡,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对方明明只是练气九层,手段却层出不穷,诡异莫测,竟能正面撼动他这个筑基初期!
而此时,他带来的几名手下,在雷山、陈风和柳轻眉的联手反击下,已是伤痕累累,败象已生。
“撤!”壮汉当机立断,知道今日踢到了铁板,再纠缠下去恐怕损失更大。他怨毒地瞪了叶凡一眼,带着手下狼狈地退入黑暗的巷道深处,消失不见。
雷山还想追击,被叶凡拦住:“穷寇莫追,此地不宜久留。”
四人迅速离开了这片街区,确认无人跟踪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叶兄弟,刚才你那是什么手段?竟能让那筑基蛮汉吃瘪?”雷山忍不住好奇问道。
叶凡微微一笑,并未细说小金之事,只道:“一点干扰气血运行的小技巧,结合了此地环境罢了。”他转移话题,取出那截养魂木,“此物需尽快处理,以免夜长梦多。”
他们寻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客栈住下。叶凡在房间内布下禁制,首先将那截养魂木置于额前,运转神识,缓缓吸收其中温养神魂的清凉能量。神识如同干涸的土地得到甘霖滋养,变得更加凝练、敏锐,之前因对抗虫皇噬魂尖啸和孵化小金而消耗的神魂之力,也在快速恢复,甚至隐隐有所精进。
随后,他取出了那枚在拍卖会上,与养魂木几乎同时引起他怀中神秘石珠悸动的物品——一尊约莫尺许高,通体布满铜绿与裂痕,甚至缺失了一足一耳的残破小鼎。
这尊小鼎造型古朴,鼎身刻满了模糊不清的鸟兽虫鱼与日月星辰图案,风格与他之前得到的暗金巫纹薄片、古蛊方残片乃至万蛊门的图腾都有些类似,却又更加古老苍茫。在拍卖会上,它被当作某处上古遗迹出土的、灵性尽失的普通古董处理,起拍价极低,几乎流拍,被叶凡以极小的代价顺手拍下。
当时,他怀中的石珠传来清晰的、指向这尊残鼎的悸动,远比感应养魂木时强烈得多。
叶凡将残破小鼎置于掌心,破妄之眼仔细探查。鼎身内部,空空如也,感受不到丝毫灵力波动,仿佛真的只是一件凡物。但他能感觉到,怀中那枚得自虫巢祭坛、一直沉寂的神秘石珠,此刻正散发出温润的光华,一股微弱的吸力自石珠内传出,似乎想要与这尊残鼎建立联系。
他尝试着,将一丝太初灵力注入残鼎。
毫无反应。
又尝试滴入一滴鲜血。
依旧如石沉大海。
就在他思索之际,怀中的石珠竟自主飞了出来,悬浮在残鼎上方,滴溜溜旋转着,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光晕,笼罩住下方的残鼎。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自残鼎内部响起。鼎身上那些模糊的图案,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流光一闪而逝。那缺失的一足一耳处的断口,也隐隐有光华流转。
虽然依旧没有灵力波动复苏,但叶凡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尊残鼎“活”了过来!它不再是一件死物,而是如同一个沉睡的巨兽,刚刚被唤醒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意识!
石珠与残鼎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本源的联系!
“这鼎……究竟是什么来历?”叶凡心中震动。虫巢所得的石珠,拍卖会偶得的残鼎,两者竟能产生共鸣?这绝非巧合!
他小心翼翼地将石珠收回,那残鼎表面的异象也随之消失,恢复成古朴残破的模样,但叶凡知道,它已然不同。
他尝试以神识沟通,残鼎内传来一丝极其微弱、懵懂、却又带着无尽沧桑的意念波动,无法理解,却让叶凡的神识感到一阵舒适与安宁。
“或许,需要找到修复它的方法,或者……找到与之配套的其余部件?”叶凡若有所思。他将残鼎郑重收起,这意外得来的东西,恐怕隐藏着不小的秘密,或许与南疆的上古之谜,甚至与万蛊门寻找的“圣祖”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竞拍养魂木,意外收获神秘残鼎。千蛛城之行,虽有小风波,但收获远超预期。叶凡感觉,自己似乎正一步步接近某个巨大的漩涡中心。他收起鼎与木,目光投向窗外南疆深邃的夜空。
前路,愈发扑朔迷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