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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垂眸瞥了眼那本残破的画册,眸色深不见底,半晌才缓缓开口:

“添副公主?众臣商议的?”

话音顿了顿,她微微抬眼,目光扫过二皇子。

那眼神似淬了冰的刀锋,

“哀家怎么不知,这般关乎邦交的大事,竟能绕过内廷直接定夺?”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二皇子心头。

他瞳孔微缩,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心里直打鼓:

这不是特意来请示皇祖母的吗?怎么就成了“直接定夺”?

再者,邦交大事历来是前朝议事,何时需先禀明内廷了?

皇祖母这话,分明是不在理的。

可理字在太后跟前,又算得了什么?

他敢反驳吗?

不敢。

这世道,权势地位,就是礼义廉耻。

殿内檀香缭绕,却压不住那弥漫开来的威压。

太后娘娘倚在铺着锦缎软垫的榻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嘴角那抹未干的暗红血迹,像是雪地里溅开的红梅,刺得人眼慌。

这般病弱模样,偏生眼底的威仪半分未减,让人不敢有半分轻慢。

二皇子心里叫苦不迭:

这问题难吗?

不难,不过是陈述事实。

好回答吗?不好回答。

因为你不知道怎么回答,能回答到太后娘娘心里去。

太后心思向来深沉难测,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今儿个本是想借着提议添副公主的功劳,在皇祖母跟前讨个好,却没料到反倒引火烧身。

一次不行,又来一次。

自己这身板,可是受不住了。

必须想办法。

现在自己谈问题色变。

他眼珠飞快一转,目光掠过侍立在侧的德福总管,又瞟了眼神色莫测的皇帝。

心头陡然一亮——

有了!拉人下水!

这么多大臣皇子都在场,众人一起做的决定,总不能单单怪罪他一个吧?

“那个……”

二皇子定了定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却刻意放大了音量,好让殿中所有人都听得真切,

“皇祖母,此事确实是早朝之上,众臣共同商议定夺的。”

他伸手指了指德福总管,又朝着皇帝的方向拱了拱手,

“德福总管当时就在殿上侍立,父皇更是亲自主持朝会。”

“诸位皇兄皇弟也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们……他们都能为孙儿作证!”

这么多证人,这下没跑了吧?

说罢,他悄悄抬眼觑了觑太后的神色。

见她依旧面无表情,心里又没底了!

怎么?还不行吗?

他不由得暗自腹诽,暗自咂摸:

也别怪自己这般小心翼翼、拉人垫背,实在是太后气场太过强大。

又是吐血,又是装病的。

还不宣太医。

演得也太过拙劣,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付出这么大的辛苦,得需要捞到点什么呢?

这份未知的恐惧,比明刀明枪的责罚更让人煎熬。

二皇子的话音刚落,殿中几位皇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三皇子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心里暗骂:

这该死的老二!早朝上抢功劳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把好处揽得死死的,连汤都不肯给兄弟们分一口。

如今见势头不对,太后语气不善,立刻就把所有人都拉下水。

真是有福独享,有难同当的典范!

方才他被父皇追着打,若不是几位兄弟帮衬,他早就被打死了。

如今不思报答,反倒成了报复。

将众人拖进浑水,实在可恶!

四皇子眼底闪过一丝冷冽,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温润的模样,只是垂眸的动作里多了几分僵硬。

二皇兄此举,看似聪明,实则愚蠢至极。

太后既然敢当众发难,岂会在乎这满殿的“证人”?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相,而是一个俯首帖耳、唯她马首是瞻的态度。

二皇兄这般急于撇清自己,只会让太后更加不满。

四皇子性子直率些,脸上的不耐几乎要掩饰不住。

嘴唇动了动,似想开口反驳,却被身旁的三皇子用眼神暗暗制止。

三皇子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可冲动——太后此刻正在气头上,谁出头谁遭殃。

被二皇子点了名的德福总管垂着脑袋。

鸦羽般的睫毛死死黏在眼睑上,仿佛殿中这场暗流涌动的对峙与他毫无干系。

他双手交叠恭顺地贴在腹前,锦缎官袍衬得指尖愈发枯瘦。

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宛若一尊没有魂魄的木雕。

二皇子那带着急切的点名,像是石子投进了深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他眼皮子未抬半分,耳廓似蒙了层厚茧,竟真如聋了一般。

对这求助置若罔闻。

皇帝更是如此。

一身的破布条子,随着他微不可察的呼吸轻轻晃动。

各种颜色,矫揉造作在一起。

倒真应了那“一树花开”的形容。

看似挺立如松,实则心神早已被太后的神色牢牢牵绊。

他紧盯着太后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目光在她嘴角那抹未干的暗红上胶着,眉峰拧成了川字。

却始终一言不发。

那无动于衷的模样,比直接反驳更让人心头发慌。

二皇子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颈。

什么意思?这满殿的人,一个个都成了哑巴不成?

早朝上的事分明人尽皆知,不过是据实陈述,怎么就没人敢应声了?

说假话不容易。

说句真话,也这么难吗?

你们这般缄口不言,反倒显得自己像是在凭空捏造、信口雌黄!

难道这点芝麻大的事,还得他赌咒发誓才能取信于皇祖母?

可转念一想,赌咒发誓说得越多,反倒越显刻意,弄巧成拙。

怕是更让人疑心他说的是假话。

“德福总管?”

二皇子喉结滚动。

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将目光投向跪在另一侧的几位皇子,

“三皇弟,四皇弟……六皇弟!太后娘娘问话呢,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父皇是君,他不敢质问,可这些兄弟与他平辈,总该能搭句话吧?

然而,他的质问依旧石沉大海。

三皇子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头,仿佛那上面落了什么稀世珍宝;

四皇子指尖捻着腰间的玉佩,神色淡然,置身事外;

其他的皇子,被这殿中的凝重气氛吓得大气不敢出。

只敢悄悄往三皇子身后缩了缩。

倒是小十八那个怪胎,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