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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衙役凌云志 > 第53章 刺史昏聩颁旱令 勾当硬领祈雨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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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刺史昏聩颁旱令 勾当硬领祈雨差

凌云回到吏舍院门前,却见一熟悉身影正蹲在墙角,非是旁人,正是那消息灵通、专事牵线搭桥的帮闲胡瘸子。

胡瘸子一见凌云归来,立时弹将起来,面上堆满谄媚笑容,一瘸一拐迎上,拱手作揖:“哎呦!凌勾当!您可归来了!小的在此恭候多时了!给您道喜!道喜啊!”

凌云眉峰微蹙,停步:“胡瘸子?你又来作甚?道何喜?”他对这厮的猝然现身,本能地存着警惕。

胡瘸子搓着手,嘿嘿笑道:“凌勾当现今可是咱宁海县头一号的红人儿!官运亨通,才名远播!此还不是天大的喜事吗?小的…小的特意备下一桌薄酒,在‘醉仙楼’雅间,想请您赏光,聊表敬意!”

“你请我吃酒?”凌云上下打量他一番,语气带几分揶揄,“胡瘸子,素来只有旁人请你牵线搭桥,何曾见你掏钱请过客?今日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抑或…又有甚人托你来做说客?”

胡瘸子被他说破,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忙道:“瞧您说的!小的…小的便不能真心实意孝敬您一回吗?然…嘿嘿…”他凑近一步,压低声线,“确然…有两位您的同乡,久仰您的大名,托小的引荐,想与您攀攀交情,吃杯水酒…”

“同乡?”凌云挑眉,“哪两位?”

“呃…此个…”胡瘸子眼神闪烁,支吾道,“是…是两位闲居的…”

“闲人?”凌云脸色一沉,打断他,“胡瘸子!你当本勾当是甚人?甚么阿猫阿狗想请,皆得去应酬吗?!现今公务繁忙,没空理会此些!你且去罢!”

言罢,他不再理会胡瘸子的连声呼唤,径自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反手将门闩上。

门外,胡瘸子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嘟囔几句,只得一瘸一拐走了。

院内,小荷并王珏闻得动静,皆迎将出来。见凌云面色不豫,亦未多问,只是伺候他盥漱更衣。

时光荏苒,转眼已至七月流火时节。

海塘提举局的筹备事体仍在紧锣密鼓进行,石料、木料来源虽初有眉目,然具体章程、契约尚未最终敲定,工程并未实际肇始。凌云每日依旧忙于协调各方,处置文书。

此日,凌云正与王知远、赵师爷在二堂书房内商议木料采买契约细款,忽闻堂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报——!”一名书吏手持一份公文,气喘吁吁跑入,“启禀明府!州衙六百里加急递到公文!”

“州衙急递?”王知远神色一凛,放下手中契约草案,“呈上来!”

书吏忙将公文奉上。王知远拆开火漆封缄,抽出公文,快速浏览起来。

看着看着,他眉峰愈蹙愈紧,面上露难以置信又带几分荒谬的神情。

“荒唐!真真是荒唐!”他猛将公文拍于案上,气得胡子皆翘了起来。

“明府,何事?”赵师爷见状,忙问。

王知远将公文递予赵师爷,怒气冲冲道:“先生你瞧瞧!刺史大人…竟行此…此等无知妄人之举!”

凌云立于下首,亦好奇探头望去。只见那公文抬头赫然钤着刺史的大印,内容则是以刺史名义下发的一道紧急谕令。

赵师爷接过,快速看了一遍,脸色亦变得古怪起来,喃喃道:“此…此…”

“究竟何事?”凌云忍不住问。

赵师爷将公文递他,苦笑道:“你自家看罢。”

凌云接过公文,凝神细读。只见其上写着:

“…照得本州所辖各县,自入夏以来,天时亢阳,雨泽愆期,两月无滴雨降落。田禾枯槁,河道干涸,旱魃为虐,民情惶惶。仰体上天好生之德,俯察黎庶望泽之殷,兹特严饬各属:

一、 即刻起,禁止屠宰,无论牛羊猪犬鸡鸭等牲禽,一概不准宰杀,以惜物命,上格天心。

二、 暂停一切刑名讼案之审理拷讯,释放滞狱,以恤刑狱,感召祥和。

三、 所有北里章台、戏班乐户等风尘娱乐之业,一律暂时关张歇业,以肃风气,涤荡尘氛。

四、 民间婚嫁寿诞等一切喜庆宴乐之事,暂行停止,以崇俭朴,共体时艰。

五、 着各县官吏,率同绅耆,虔诚设坛,祈禳甘霖。务须竭诚尽敬,不得怠忽!

以上各条,亟宜实力奉行,毋得阳奉阴违,视为具文。俟沛甘霖,再行酌量复旧。事关祈禳,慎勿玩忽!切切!特谕!”

读罢此洋洋洒洒、却又荒诞不经的“祈雨令”,凌云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禁止屠宰?暂停审案?关闭北里戏班?停办婚嫁喜事?尚要官吏带头求雨?

此…此都甚跟甚啊?!堂堂一州刺史,不思如何组织抗旱、调度水源、准备赈济,却搞此等迷信把戏?!此非典型的“不问苍生问鬼神”吗?!

王知远显亦气得不清,拍案骂道:“旱灾乃天行常道!当务之急,是速报朝廷,请求减免今岁钱粮,并开仓放赈,组织百姓引水灌溉,以保民生!搞此些禁屠、祈雨的虚文花头,有何用处?!徒劳民伤财,扰乱秩序耳!真真是…昏聩!”

赵师爷毕竟老成持重,虽亦觉荒唐,却劝道:“明府息怒。刺史大人…许亦是迫于民情舆论压力,不得已而行此权宜之计,聊作姿态,安抚人心罢了。此等政令,向来是…上行下效,应付了事即可。”

王知远深纳几气,强压下怒火,烦躁地挥挥手:“罢了罢了!既是上宪之令,亦不好明着违抗。先生,你看…此事交由何人督办为宜?”

赵师爷沉吟道:“禁屠之事,可交予快班衙役巡查;暂停讼狱,刑房书吏即可办理;关闭北里戏班,乐户房与快班协同;停办喜事,则需晓谕民间,里甲协助…至于此设坛祈雨嘛…”他目光扫过一旁垂手而立的凌云,微微一笑,“此事关乎‘诚心’,需一位…年少有为、心思灵动又得百姓眼缘的官员主持,方能显我宁海县之‘虔诚’。凌云…近日海塘提举局事体未及开展,正好得空,或可…当此重任?”

王知远闻此,目一亮,立看向凌云,颔首道:“先生所言极是!凌云啊!”

凌云心下暗暗叫苦,忙拱手推辞:“明府!先生!此事…此事关乎一县体面,卑职年少识浅,恐难当此大任!况…海塘提举局虽未动工,然筹备事宜千头万绪…”

“诶!”王知远打断他,不容置疑道,“筹备之事,自有先生与二老爷操心。祈雨之事,看似简单,实则关乎上宪观感与民间舆情,至关重要!你前番应对盐枭、筹措塘工,已显才干,此事交予你办,本官放心!不必推辞了!”

“然明府…”

“便此定了!”王知远一锤定音,语气坚决,“所需一应物事、人手,你可自行调度各房办理。务必…办得‘像模像样’,让上宪并百姓…皆能‘看到’我等的‘诚心’!明白否?”

末三字,他刻意加重语气,目光意味深长。

凌云心下苦笑,知此烫手山芋是甩不脱了。明府并师爷分明是自家不欲沾此“迷信”的边,又不好明着对抗刺史,便将此“表演虔诚”的差事硬塞予了他此“年少有为”的属下。

“是…卑职…遵命。”他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嗯,去罢。即刻操办起来。”王知远挥挥手,仿卸下一大包袱,重新拿起那份木料契约,与赵师爷续商议起来,似全然未将祈雨此事放在心上。

凌云躬身退出书房,看着手中那份荒唐的州令,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设坛祈雨?此戏…该如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