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衙役凌云志 > 第151章 赵府暗察风云变 席间诗锋隐机锋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151章 赵府暗察风云变 席间诗锋隐机锋

又听沈文简单分说,凌云方知其中缘由。

主座上那位沈家二老爷沈文义,官至从三品淮南道转运副使,此乃紧要官职,淮南近年已成与两浙并驾齐驱之产粮重地。沈副使考绩卓异,依本朝惯例,拟升为正三品观察使。

然问题随之而来。沈家此代长兄沈文仁在京师御史台任侍御史。御史台掌监察,观察使在地方亦兼有监察之责,此类官统称风宪官。遂有言官群起攻讦,言科道、风宪皆为朝廷耳目,若沈氏兄弟二人俱为监察官,易致上下蒙蔽,朝廷耳目不明,何以表率纠劾百官?

为避嫌亦为躲其口舌,沈二老爷终未能任观察使。然正三品实职阙员有限,朝廷最终授其东都尚书省某司侍郎之闲职…

壮志满怀欲有作为之沈文义,闻己将赴东都为官,如遭当头棒喝。又有政敌翻出旧案攻讦,一气之下,沈文义便辞官归乡。沈文见兄长意兴阑珊,故召一众友人聚会闲谈,为沈文义散心解闷。

凌云本欲及早将崔刺史之事告知沈文,然立于门首实非言事之地。且沈家二老爷既归,有些事恐需由其做主。思忖再三,凌云决意暂缓。他对这位沈二老爷性情一无所知,还需观察后再作打算。

此番聚会更似清谈茶会,佐以几样茶点而已。凌云扫视厅内,四五宾客已然落座。忽见沈二老爷身后侍立一面带病容的二十许年轻人,心下奇怪何以用此病弱之人随侍,然此人面貌竟十分眼熟?凌云细看数眼,仍想不起何处见过。不及深究,忙入座安顿。

刚坐定,便闻门首有人道:“某来迟矣,恕罪恕罪。”抬眼望去,竟是崔刺史!凌云暗叫不妙,此人怎也来了?这还如何告发?

那崔刺史见凌云在此,微露诧异。他知凌云与沈文有交,然只道是诗文唱和之泛泛之交,并未在意。万未料今日能在沈府遇见凌云,看来是小觑了凌云与沈文关系,当初不该将其冷落闲置。

席间众人皆知今日是为陪沈文义解闷,故多谈各地风物、名人轶事,凌云倒也勉强能插上话。

又见沈文向兄长引见道:“此便是凌先生,现今州衙任职。”

沈文义提起几分兴致,对凌云道:“诗词之道,某亦略有心得。阁下大作拜读不少,然觉格调多变,气象万千,有婉约者,有激愤者,有绮丽者,有深挚者,有旷达者,有诙谐者,实难信出自一人手笔。想我越地人杰地灵,又出英才,吾心甚慰。”

凌云谦道:“明公过誉了。”

“归田闲人,当不得明公之称。”沈文义叹道。

沈文笑嘻嘻插言:“凌先生尤擅指物成咏,顷刻立就,有曹子建七步之才。兄长若不信,可随意命题一试。”

此多半又是沈文戏弄人之心思…凌云对此颇感无奈。

沈二老爷亦觉耳闻不如眼见,便自嘲道:“某此番狼狈归乡,便以‘解绶’为题罢,请凌先生不吝赐教。”

凌云心念电转,短时间内思及一诗,开口吟道:“一印悬腰知畏难,风尘步履久蹒跚。

墨绶缠身如系缆,云山入梦即辞鞍。

岂因斗米折腰易,终为片帆归计安。

他日五湖烟雨里,扁舟犹胜旧衣冠。

此诗通过“墨绶缠身”“云山入梦”的意象对比,强化尘网与自然的冲突。尾联化用范蠡泛舟典故,以五湖烟雨对照长安尘嚣,暗含对精神自由的追求。”凌云觉得士人当会欣赏。近年风气如此,纵使内心如何恋栈权位之官员,亦不会公然自承贪慕权势,作诗填词皆要标榜自身志趣淡泊闲逸高雅,为官劳心费力无奈。

沈文义讶道:“果真命题立就,出口成章,更难得是上品。名不虚传!”

众人亦齐声道好,赞一声不愧是凌先生,诗才敏捷。然此类赞誉于凌云已难激起波澜,听得太多,近乎免疫。

沈文义又道:“寓意颇佳,惜某心境未至,受之有愧。”

显然沈二老爷仍存报国之志,虽暂归林下,却不愿就此隐退。

凌云心下暗析,观此沈二老爷倒是坦诚之人,应有胸襟。

沈文叫道:“二兄!切不可被凌先生诗句惑了心神去做那山野隐士,我沈家尚需你光大门楣!”

此时,崔刺史忽言:“凌大人此诗情词恳切,以某观之,绝非应景拼凑,或隐含自述之意了。”

沈文转头对崔刺史道:“凌先生在使君麾下任职,听此言,莫非是被你整治得不欲为官了?”

崔刺史顺沈文之言哈哈一笑,“确是某之不是,其中多有误会,是某将凌大人耽搁了。”又对凌云道:“日后凌大人当勇于任事才好。”

一州刺史,话至此份上,给足颜面,显是向凌云示好。然凌云敢友好回应否?

暗道:某便是断手亦不能接此橄榄枝!崔使君万勿对某示好,此时对谁好,他日谁便倒霉。

众人皆观其反应,如何与崔刺史彻底划清界限?凌云灵机一动,对崔刺史道:“不课耕织不修渠,民望官仓泪已枯。

税赋三成征九斗,米金等价怎存活?

众人闻之皆愕。此诗首句“不课耕织不修渠”直指官府荒废农事,次句“泪已枯”较之“涕泪多”更显悲绝。后两句以“三成征九斗”的夸张手法揭露税赋之苛,结句“米金等价”直击民生绝境,以“怎存活”的诘问收束。”凌先生莫非失心疯乎?竟敢如此当面辱骂直属上官,尤在上官刚示好之后。此等风骨,不去御史台真是可惜,有人暗想。

崔刺史面色铁青,然城府颇深,终是强忍未发。

沈文义皱眉不喜,觉凌云过于狂妄,不知尊卑。沈文则莫名其妙,依其对凌云了解,断不至如此不识进退,今日是何缘故?

的确,“不识好歹”似是席间众人最有共识之评断,他们又岂知凌云心中所思。

凌云环视一周,心下暗叹:待过些时日,尔等便知某今日何其明智矣,眼下竟无知音。

正冷场际,侍立沈文义身后之病弱青年忽昏厥倒地,引起一阵慌乱。沈文对仆役喊道:“速去请医工来!”

凌云拉一家奴询问,方知此面熟青年乃沈二老爷独子。然二公子体弱多病,故未随父赴任,一直居家将养。近日父归,强撑病体侍奉,终是不支。

那家奴知凌云与三老爷交好,亦不避讳,感慨道:“二老爷这一房子嗣不旺,二公子至今无后,身子又如此,唉…”

出此变故,聚会自草草收场。凌云出沈府,见天色尚早,正欲起轿回衙,长随李四近前禀道:“有事禀老爷,叶娘子安顿之处,正在回衙路途左近。”

凌云闻言,便想顺道一探,若有不便处总需关照。行一刻钟,李四引轿入一巷,于一户门外停驻,指道:“便是此家。”

凌云令李四在外等候,亲自叩门。片刻,一中年人开门,疑道:“郎君何事?”

“在下乃叶娘子亲戚,她可在此?”凌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