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一间不起眼的门店二楼。
保密局九龙城寨联络点站长，许则凯将手中的紫砂茶壶狠狠砸在地上。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茶壶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站在他面前的几个精壮汉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站长，我们把李副站长的家，里里外外翻了三遍，连地板都撬开了，除了带回来的那部电台，真的没有。”
“尸体呢？”
“法医那边也使了钱，亲自检查过，剖开了，除了弹孔，什么都没有。”
许则凯的胸口剧烈起伏。
李明堂，保密局上校副站长，就这么死了。
死在一个小混混都能横着走的破地方。
死了不算，还丢了东西。
两样东西。
一本密电码。
还有从那个内地佬身上抢来的藏着信息的金劳。
密电码的丢失，足以让整个港岛保密局的通讯系统瘫痪半年。这期间，他们就是一群瞎子，聋子。这个责任，他许则凯担不起。
而那块金牌，里面藏着他们费尽心力才搞到的东西。现在，也没了。
行动失败，人员折损，机密丢失。
任何一条，都够他掉脑袋。
保密局49年后，在港岛布置了几个站，用来收集，刺杀，行动。
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取代，或是处理。
“报告站长，李副站长的公寓，兴许有被二次翻动的痕迹。或许是很专业，没留下任何指纹也有可能。”
“二次翻动，举许，或许？”
许则凯的怒火瞬间被浇熄，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气。
“我们的人之前，还有人进去过？”
“是。而且时间应该就在我们的人去和警察封锁现场之前。李副站长家里经查现在只有几百块现金，这与李副站长的习惯不同，他身边至少也应该有几千块的钱。”
“查！也许是小混混拿了？”
许则凯低吼。
“查不到。对方手脚太干净了。”
许则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不能把这件事捅上去。
绝对不能。
捅上去，他就是唯一的替罪羊。
“传我的命令。”
许则凯停下脚步，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但那份平静下是更深的疯狂。
“第一，给警署那边再送一笔钱。就说李明堂是黑帮火拼，意外身亡。让他们尽快结案，不要再查了。”
“是。”
“第二，通知我们所有的线人，向堂口放出风去，就说有人丢了一块很重要的金表。谁能提供线索，赏金一万。另外，跟和联胜那帮人打个招呼，让他们也帮忙找找，有没有可疑的人最近突然发了横财。”
“明白。”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许则-凯的声音压得极低。
“当晚行动，还有一个活口跑了。那个内地佬，他也中枪了，跑不远。把所有人都撒出去，挖地三尺，也要把那条漏网之鱼给我找出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刘强感觉自己快要烧着了。
小腹的伤口，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又痛又痒，还流着黄色的脓水。
他躲在垃圾堆后面，已经整整一天一夜。
再不想办法，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是一名军人，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异乡的臭水沟里。
他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
每走一步，伤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头很晕，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
他穿过一条又一条肮脏狭窄的小巷，凭着最后的意志力，躲避着街上游荡的巡警和形迹可疑的便衣，堂口中的瘪三。
他知道，那些人是在找他。
必须找个地方，处理伤口。
他需要抗生素，需要干净的纱布。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他快要倒下的时候，巷子尽头，一个模糊的招牌映入眼帘。
上面好像写着一个“医”字。
医馆？
最后的希望，让他爆发出全身的力气，踉踉跄跄地扑了过去。
……
王记白事店。
后院，王江正在叠元宝。一边口里念着
“所谓风水，气大于形。看地，先看气……”
他正说着，前堂突然传来阿彪的一声惊叫。
“啊！你，你干什么的！”
紧接着是桌椅被撞翻的声音。
王江停下手里的活计。
自己快步走向前堂。
刚绕过屏风，他就看到了医馆里面的情形。
一个满身污秽，脸色惨白的男人，正用一把黑色的手枪，死死抵着阿彪的脑袋。
阿彪举着双手，两条腿抖得和筛糠一样。
“江……江哥……”
那个持枪的男人也看到了王江。
他的手臂在发抖，但枪口依旧稳稳地指着阿彪。
“别过来！”
男人开口，声音沙哑干涩。
“你别叫---，都别动！”
王江停下脚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他的视线快速扫过男人。
身高一米八左右，身体强壮，但此刻状态极差。嘴唇干裂，额头全是冷汗，呼吸急促。他捂着小腹，那里渗出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褐色，一股腐臭味传来。
枪伤。
而且已经严重感染了。
“兄弟，别激动，有话好说。”
王江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你要钱？还是要跑路？我都可以帮你。”
“闭嘴！”
男人低吼一声，枪口又朝阿彪的太阳穴顶了顶。
“我不要钱！”
“我要医生！”
他转向王江，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这家医馆，谁是医生？”
医馆？
王江明白了。
这是看到侧门“王氏中医馆”的牌子进来的。
没想到，麻烦就这么找上门了。
“我是。”
王江回答。
“给我打针！消炎针！快！”
男人嘶吼着，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快撑不住了。
阿彪吓得快哭了。
“江哥，救我啊江哥！”
王江的脑子飞速转动。
这个人，受了枪伤，在被追杀。
能动枪的，不是警察，就是军人，或者……特务，黑道这块，也有可能。
这人的口音，
结合李伯的事，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保密局要找的那条“漏网之鱼”。
救他，就是和保密局扯上关系。
不救他，他手里的枪可不长眼。
“好。”
王江点点头。
“我救你。但你先把枪放下，你这样，我没法给你处理伤口。”
“少废话！！”
男人根本不信他。
“我给你治伤，治好了，你就走。别惹事，行不行，我还要开门做生意。”
“再说，你拖一拖，等外面的人都知道了，你跑得了吗？”
王江反问。
男人愣了一下。
王江继续说：“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再拖下去，就算没人抓你，你也会死于感染。我是医生，我只想救人。你信我，我保你活命。你不信我，我们三个今天可能都得死在这儿。”
他往前走了一步。
男人手里的枪立刻对准了他。
“别动！”
王江停住，看着他。
“子弹还在身体里吧？不取出来，神仙也救不了你。”
“不是本地人，你还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