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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延嗣率领的近万骑兵,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席卷过莫州北部荒芜的旷野。他们严格按照杨延昭的指令,毫不吝啬马力,日夜兼程,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每一名骑兵的马鞍旁都多插了几面旗帜,行军时故意拉长队伍,夜间则多点篝火,斥候小队四出,捕捉辽军零星哨探的同时,也极力夸大着己方的规模和进军决心。

“快!再快一点!要让辽狗觉得咱们是天兵天将,直捣黄龙!”杨延嗣一马当先,声音在风中嘶吼。他虽不完全理解六哥全部的战略意图,但对这份“直插敌后”的豪迈任务充满了狂热。

消息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迅速传回瓦桥关下的耶律隆庆耳中,也传向了更北方的辽国南京幽州。

“报——!宋军骑兵先锋已过永清,其势甚锐,沿途我小股巡骑皆被驱散!”

“报——!宋军后续步卒大队已在莫州北境扎下硬寨,营垒坚固,望楼林立!”

“报——!幽州城内流言四起,皆言宋军欲效仿周世宗,北复幽燕!”

一份比一份急迫,一份比一份惊心。耶律隆庆原本因攻城受挫而烦躁的心情,此刻更是被一股邪火灼烧。他仿佛已经看到杨延昭的旗帜插在了南京的城头,看到国内那些反对他的贵族们嘲讽的嘴脸。

“杨延昭!安敢如此欺我!”他一把掀翻了面前的帅案,酒水瓜果洒了一地。“传令!命耶律奴瓜所部加快速度,务必在涿州以南拦住宋军骑兵!再调南京留守司兵马,加强幽州以南各州县守备!瓦桥关这边……暂缓攻城,加固营垒,防止关内守军出击!”

尽管心有不甘,但耶律隆庆还是做出了分兵回援的决定。杨延昭这出乎意料的一击,确实打乱了他的节奏,迫使他将注意力从雄州暂时移开。历史上那个一意孤行、最终导致宋军惨败的耶律隆庆,在此刻,因为杨延昭施加的足够强大的压力,其决策出现了分叉。

……

定州,宣抚使司衙门。

杨延昭并没有亲临莫州前线,他如同一个最高明的棋手,稳坐中军帐,通过源源不断传来的情报,掌控着全局。当他得知耶律隆庆果然从瓦桥关前线抽调了两万宫帐军精锐回援,并且攻势明显放缓时,脸上并未露出太多喜色。

“果然如我所料……耶律隆庆,终究是放不下他的根本。”他低声自语,手指在沙盘上耶律奴瓜回援的路径上划过,“两万宫帐军……真是看得起七郎他们。”

“宣抚,耶律隆庆分兵,雄州压力大减,我们的策略成功了!”一旁的参军兴奋地说道。

“成功?还早。”杨延昭摇了摇头,目光深邃,“这仅仅是第一步。我们逼他分兵,只是解了雄州燃眉之急。但耶律奴瓜这两万精锐抵达莫北,七郎和焦赞的压力就会骤增。而且,耶律隆庆此人骄横,受此挫折,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一旦稳定了后方担忧,或者发现我军北上兵力并非想象中那么雄厚,必然会以更疯狂的姿态卷土重来,甚至……改变主攻方向。”

他顿了顿,脑中飞快地检索着相关的历史记忆碎片。在原本的历史上,辽军南侵并非只有一条固定路线,时常会根据宋军的布防进行机动……

“我们必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给他制造更大的麻烦,让他首尾不能相顾!”杨延昭眼中精光一闪,一个新的念头形成。他走到巨大的北疆舆图前,目光投向了西线——那个正在承受佯攻的雁门关。

“历史上,辽军惯用声东击西之策。耶律隆庆在西线发动佯攻,意在牵制我河东军,使其不能东顾。那么……如果我河东军非但不被牵制,反而能主动出击,威胁辽军的西侧翼,甚至其云州(大同)地区呢?”

这个想法极为大胆!河东地区(山西)宋军兵力相对薄弱,且多以防守险要关隘为主,主动出击风险极大。但正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耶律隆庆认定河东宋军不敢动,若此时有一支奇兵突然出现……

“来人!取纸笔来!”杨延昭立刻坐下,铺开信笺,开始奋笔疾书。这封信,是写给此时负责河东路部分防务的宿将,并代副都部署——康保裔!

在杨延昭的前世记忆碎片中,这位康保裔将军,似乎就在不久后的某次战役中……力战而没。这是一位忠勇可嘉的将领!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改变他的命运,同时也为整个战局增添一个巨大的变数。

信中,杨延昭没有以宣抚使的身份下达命令(他也无权直接指挥河东军),而是以同僚和分析局势的角度,详细阐述了耶律隆庆的战略意图,指出雁门关外的辽军很可能是佯攻,其主力与注意力已被吸引在雄州和莫州方向。他大胆推测,辽军西线兵力必然空虚,建议康保裔将军若能抓住时机,主动率精锐出雁门关,或向蔚州方向,或向云州方向,进行一次短促而有力的突击,不求占地,只求破坏、焚毁辽军后勤据点,袭扰其后方,必然能收到奇效,极大缓解中路主战场的压力。

他在信中写道:“……辽主(指耶律隆庆)志骄意满,倾巢南犯,其西陲必虚。将军素以忠勇闻于天下,若能提一旅之师,出敌不意,捣其巢穴,则非独河东之福,实乃整个北疆战局之转折点也!延昭不才,愿在莫州方向竭尽全力,牵制辽军主力,为将军创造战机……此乃千载一时之机,望将军慎思之,断行之!”

这封信,既有对局势的精准分析,又有对康保裔的激将和信任,更画出了一幅足以让任何有血性的将领心动的大饼——以偏师撬动全局,成就千古奇功!

“八百里加急!立刻将此信送往代州,面交康保裔将军!”杨延昭封好信,郑重交给亲信。

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可能引爆局面的妙手。如果康保裔能被说动,那么耶律隆庆面临的将不再是两线作战,而是三面受敌!其本就因分兵而有些混乱的部署,将更加捉襟见肘。

做完这一切,杨延昭再次将目光投回莫州方向。他知道,决定性的战场,很可能还是在莫州。耶律奴瓜的两万精锐即将抵达,七郎和焦赞能否顶住?能否在运动战中给予辽军重创?这直接关系到耶律隆庆下一步的选择。

“传令给杨延嗣和焦赞,”杨延昭对传令兵道,“耶律奴瓜部即将抵达,命他们避其锋芒,以游骑袭扰为主,步卒依托营垒固守。务必拖延时间,消耗敌军锐气和粮草。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行主力决战!”

他要的不是一场击溃战,而是要将耶律奴瓜这两万精锐牢牢钉在莫北,持续给耶律隆庆放血,让他进退维谷!

战争的棋盘上,杨延昭凭借其对历史走向的预知和对人性的洞察,接连落子。他不仅在与耶律隆庆博弈,更是在与既定的历史命运博弈。每一步,都旨在将那个原本充满屈辱和惨败的未来,推向一个未知的、但可能充满希望的方向。

北疆的风云,因他这料敌先机的种种举措,变得更加诡谲莫测。而历史的洪流,也在这精妙的拨动下,开始加速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