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峰那九十度的鞠躬，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所有985联队成员的脸上。
演播大厅里，空气仿佛凝固。
王谦站在舞台中央，灯光汇聚，他甚至没再看欧阳峰一眼。
他转向自己的学生，那群还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人。
“今晚，食堂加餐，所有项目组的成员，我请客。”
“嗷——！”
李虎和他的队员们爆发出野兽般的欢呼。
这比任何奖杯都让他们兴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即将以王谦的完胜收场时。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我……不服！”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刚刚瘫倒在地的方学林，竟用手撑着椅子，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他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睛里却燃烧着最后的疯狂。
“比赛还没结束！”
方学林指着水池里的那个丑陋铁盒，声音嘶哑。
“它只是个外壳结实的探照灯！”
“科学！科学的内涵在哪里？数据采集呢？智能操控呢？”
“这不公平！这只是一场野蛮的胜利！”
他状若疯癫地冲着主席台上的陈部长嘶吼。
“陈部长！您不能因为他们贡献大，就否定了科学的严谨性啊！”
这番话，让原本已经死心的985联队成员，眼中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是啊，那东西只是结实而已！
我们的设计，才是科学！
主持人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他看了一眼陈部长，又看了一眼王谦，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
“那个……我们看到，海科大的‘龙宫一号’确实非常坚固，李虎同学，能分享一下你们的设计思路吗？”
李虎挠了挠头，黝黑的脸上满是朴实。
他接过话筒，看了一眼对面西装革履的欧阳峰，又看了一眼疯狂的方学林。
然后，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思路？”
“能用就行，要啥思路？”
“噗——”
台下，海科大的学生们发出一阵哄笑。
直播间的弹幕也瞬间被这句话引爆。
“卧槽！神回复！我宣布这是年度最佳金句！”
“翻译一下：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各位的思路，都是垃圾。”
“太他妈霸气了！这才是我们工科男！”
方学林听到这话，气得浑身发抖。
他指着大屏幕上那清晰的画面，嗓音尖利得像是要划破玻璃。
“看到了吗！各位都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们的水平！”
“只会用蛮力！只会堆材料！”
“我敢断言，这个铁盒子除了能亮，什么都做不了！它连最基本的水压和盐度数据都采集不了！”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样子货！”
面对他的咆哮，王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侧过头，对着李虎的方向，轻轻扬了扬下巴。
李虎心领神会。
他拿起对讲机，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对着里面吼道。
“全体注意！”
“‘龙宫一号’，启动第二阶段！”
话音刚落。
在全国亿万观众的注视下，大屏幕中的那个丑陋铁盒，突然发出了“咔咔”的机械声。
它那坑坑洼洼的外壳上，一道伪装得天衣无缝的暗门滑开。
紧接着，一支结构精密的六轴机械臂，如同毒蛇般探了出来！
机械臂的末端，不是冰冷的爪子，而是一套高速旋转的钻头和多个闪烁着微光的传感器探针。
下一秒。
机械臂以一种与它丑陋外表完全不符的灵活姿态，精准地伸向池底的一块预置岩石样本。
“滋滋——”
钻头启动，在岩石上轻松地钻出一个小孔。
与此同时，屏幕的右侧，瞬间弹出了一个新的数据窗口。
【水压：50.2 bar】
【盐度：3.4%】
【浊度：2.1 NtU】
【水温：15.6c】
【岩体硬度分析中……】
一连串稳定、清晰、实时刷新的数据流，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演播大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方学林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变成了彻底的呆滞。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一条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主席台上。
那位之前盛赞9-8-5联队设计优雅的中科院院士，身体猛地前倾，双手死死抓住面前的栏杆。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稳定无比的机械臂和清晰的数据流，嘴唇都在哆嗦。
陈部长转头看向他，脸上带着一丝玩味。
“张院士，这个……又怎么说？”
张院士像是没听到陈部长的话，他的眼睛里只有震撼和狂热。
他一把抓住陈部长的胳膊，声音激动得变了调。
“部长！您看它的稳定性！”
“在模拟500米的深海强压下，它的机械臂还能进行这么高精度的钻探作业，还没有丝毫抖动！这……这控制算法太可怕了！”
“还有它的数据传输！这么庞杂的数据流，竟然还能和视频信号共用一条信道而互不干扰！它的抗干扰和数据压缩技术……领先我们现在至少十年！”
“这不是什么学生作品！这是可以直接列装部队的军用级装备！”
陈部长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已经面如死灰的方学林。
他拿起话筒，声音冷了下来。
“方校长，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方学林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干扰！电磁干扰！”
“你们关闭了电磁干扰！有本事……有本事开到最大！”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陈部长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
“好。”
“既然方校长对我们海科大的抗干扰能力这么有兴趣，那我们就满足他。”
陈部长对着总控室下达了命令，声音传遍全场。
“我命令，启动‘红域’协议。”
“将现场所有电磁脉冲发生器，功率调至最高级别。”
总控室的导演愣住了。
“部长！那……那会影响到我们所有转播设备和现场仪器的！”
陈部长的声音不容置疑。
“执行命令！”
“是！”
下一秒。
“嗡——”
一股无形的能量，瞬间扫过整个演播大厅。
“滋啦！啪！啪！”
985联队工作区，那一排排显示着复杂模型的昂贵电脑屏幕，瞬间集体黑屏！
欧阳峰他们桌上的精密仪器，指示灯疯狂闪烁了几下，然后全部熄灭。
就连演播大厅上方悬挂的几块副屏幕，也全都变成了雪花！
整个现代化的演播厅，仿佛瞬间倒退了三十年。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这末日般的一幕。
然而。
在这一片混乱和黑暗中。
只有全场中央，那块属于海城科技大学的巨型主屏幕，依旧亮着。
画面里，来自“龙宫一号”的视角，清晰如初，稳定如初。
那束光，在黑暗的水下，纹丝不动。
那一行行跳动的数据，没有一丝一毫的延迟。
仿佛刚才那足以摧毁一切电子设备的电磁脉冲，对它而言，不过是一阵清风。
主席台上。
张院士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指着那块唯一亮着的屏幕，因为极度的震惊，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他失声尖叫，声音撕裂了整个大厅的寂静。
“不可能！”
“这是军用核潜艇的内外双层绝缘屏蔽标准！还是最高保密级别的那种！”
“他们一个……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