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华大学，校长办公室里碎裂的紫砂壶还未打扫。
顾延舟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
疯子。
而此时，这个“疯子”的意志，已经跨越八千公里，降临在德国“科谱特”公司的总部。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
以技术副总裁克劳斯为首的一众德国高管，正襟危坐，脸上带着矜持与审视。他们刚刚得知公司被一家来自华夏的“未来资本”全资收购，现在，正在等待新主人的第一次训话。
何睿推门而入。
他身后没有跟任何人，手里只有一个平板电脑。
他走到主位，没有坐下，只是将平板放在桌上，环视一圈。
“各位，我是王谦校长的助理，何睿。”他的德语字正腔圆，不带一丝感情，“现在，我宣布王校长的第一道指令。”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即刻起，停止‘科谱特-九号’多维色谱分析仪的所有研发和生产活动。”
会议室里一片骚动，克劳斯皱起了眉头。
何睿没有理会，继续下令。
“组织全部工程师，将‘科谱特-九号’的整条生产线，每一个零件，每一颗螺丝，全部拆解、打包，空运至华夏海城。”
死寂。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
几秒后，猛然爆发。
“荒谬！这简直是野蛮人的行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是一条完整的工业生产线，不是一堆乐高积木！”
技术副总裁克劳斯猛地站了起来，涨红了脸。
“何先生！我必须提醒你，我们和西门子、罗氏以及全球十几家顶级实验室都签了供货合同！拆掉生产线，意味着我们将对所有人违约！公司会破产的！”
何睿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克劳斯先生，纠正一点。”
“从现在起，‘科谱特’只有一个客户。”
“那就是，海城科技大学。”
“至于其他的订单，全部无限期暂停。”
克劳斯感觉血液冲上了头顶：“你这是在毁掉‘科谱特’百年声誉！”
何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王校长说了，声誉不能帮我们的学生写论文。但生产线可以。”
他拿起了平板，点开一个文件。
“现在宣布第二项人事命令。”
“所有参与本次拆解、运输、安装任务的工程师和工人，任务期间，发放三倍月薪作为奖金。项目结束后，额外发放等同于半年薪水的特别津贴。”
会议室里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三倍月薪？半年薪水津贴？
这已经不是奖金了，这是在撒钱。
何睿的声音没有停顿。
“拒绝执行命令，或是在工作中出现任何形式的怠慢、抵触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就地解雇，永不录用。”
“我的话说完了。”
何睿放下平板，转身就走。
“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后，我要看到第一颗螺丝被拧下来。”
门被关上。
会议室里，一群以严谨和骄傲着称的德国高管，面面相觑。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克劳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一个高管颤抖着声音开口：“他……他们是认真的？”
另一人拿出手机，快速计算了一下：“如果我参加，这次任务的收入，比我工作三年赚得都多……”
克劳斯颓然坐下，他知道，这场仗没法打。
对方根本不跟你讲商业规则，不跟你讲技术理想。
对方只用钱，和权力。
十分钟后。
何睿站在工厂车间的二楼控制室，俯瞰下方。
“科谱特-九号”生产线的第一盏指示灯熄灭了。
紧接着，身穿无尘服的德国工程师们，拿着工具，涌了上去。
曾经代表着德国精密工业骄傲的流水线，在金钱的驱动下，开始了高效的自我瓦解。
……
海科大，校长办公室。
王谦挂断了何睿的电话。
“办得不错。”
他对一旁的宣传部部长说：“事情不能只我们自己知道，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宣传部长一愣。
王谦下达了命令：“立刻联系全球最大的几家直播平台，twitch、Youtube、还有我们自己的抖音国际版。”
“我要开一场全球直播。”
“直播主题就叫——《校园设施升级：给我的大学装个新玩具》。”
宣传部长张了张嘴，最后只化作一个字。
“是！”
半小时后，一个标题古怪的直播间，被几大平台用最顶级的流量资源，推送到了全球亿万网友的手机上。
无数人带着好奇点了进来。
直播画面亮起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懵了。
镜头对准的，是德国“科谱特”公司那座极具现代感的工厂。
无数工程师和工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像拆解一艘星际战舰般，小心翼翼地将一条庞大的生产线分解成一个个模块。
巨大的起重机轰鸣着，将打包好的、贴着海科大校徽的集装箱，一个个吊装到重型卡车上。
直播间的弹幕，在沉寂了十几秒后，彻底爆炸了。
【卧槽！这是科谱特？我毕业论文引用的设备就是他们产的！这是在干嘛？工厂倒闭了？】
【你看集装箱上的Logo！hUASt！haiche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是华夏那所大学！】
【上帝啊！我看到了什么？他们把科谱特的生产线给拆了？买下来了？！】
【前两天不是新闻说海科大借不到夏华大学的设备吗？所以……他们没借到，就直接把生产厂家给买了，还把生产线搬回家？？？】
画面一转。
镜头给到了工厂附近的机场。
数架庞然大物静静地停在跑道上，机身上那独特的造型让所有航空迷和军迷都疯了。
安-225“米莉亚”！
这个星球上最大、也是唯一的超级运输机！
此刻，它们的机腹如同巨兽的嘴巴一样张开，将那些贴着海科大校徽的集装箱，一个接一个地吞了进去。
【安-225！！！我这辈子只在纪录片里见过！他们用安-225来搬家？！】
【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能调动安-225，这所大学的背景是什么？一个国家吗？！】
【我麻了，我真的麻了。我以为我在看《碟中谍》或者《速度与激情》，结果你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大学在‘升级设施’？】
直播镜头再次切换。
画面回到了华夏海城。
无人机视角下，海科大美丽的校园一览无余。
在学校的后山，一块早已被“愚公一号”平整出来的巨大空地上，一座崭新厂房的地基已经浇筑完毕。
成千上万的学生，聚集在远处的山坡上、宿舍楼顶上，像是在等待一场最盛大的节日烟火，所有人都兴奋地看着天空。
直播间里，一个高赞评论被顶到了最上方。
【我终于明白了。我们和海科大学生的差距，不在于智商，而在于想象力。我们还在想着怎么去图书馆占座，人家的校长已经在考虑怎么把国外顶尖的工厂搬回学校了。】
万众瞩目中，天际边出现了几个小黑点。
庞大的机群，在战斗机的护航下，呼啸而来。
运输机稳稳地降落在军方临时协调的跑道上。
早已等候在此的、同样印着海科大校徽的重型卡车车队，立刻迎了上去，开始井然有序地卸货、转运。
直播的最后。
镜头缓缓拉近，定格在后山那片热火朝天的工地上。
第一台设备模块，在巨型吊车的牵引下，被稳稳地安放在厂房地基上。
王谦的身影，第一次出现在镜头前。
他穿着简单的休闲装，双手插在口袋里，身后是正在吊装设备的宏大背景。
他对着镜头，表情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欢迎‘科谱特’生产线，入驻海城科技大学。”
“我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为我们的学生，提供全世界最好的科研条件。”
他停顿了一下。
“顺便说一句，新厂还缺个厂长。有兴趣的，可以把简历投到屏幕上的邮箱。”
话音落下。
直播画面瞬间切黑。
屏幕中央，只留下一个海城科技大学的校徽，和一行不断闪烁的招聘邮箱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