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手机号。
他把自己的手机号，变成了校长信箱。
疯了。
这个校长，彻底疯了！
吴记者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握着话筒的手在抖。
他预想过无数种王谦的回应。
或是义正言辞的保证。
或是模棱两可的推诿。
但他从未想过，会是这种堪称自毁的方式！
“王校长！”
吴记者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您这是在作秀吗？”
“您能保证24小时开机吗？”
“全国人民都在看！如果这只是一个博眼球的噱头，您将失去所有人的信任！”
他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
“如果每天有成千上万的骚扰电话打进去，您要如何处理？您有三头六臂吗？”
所有镜头，再次对准了王谦。
这是最后的将军。
王谦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可怜虫。
他没有回答记者。
他转身，面向体育馆里所有海科大的学生。
他的声音很平静。
“从今天起，这部电话，24小时为你们开机。”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遇到什么事。”
“只要你觉得受了委屈，觉得不公。”
“打给我。”
“我亲自来听。”
说完，他才把目光重新投向吴记者，投向他背后那无数的镜头。
“你问我怎么处理骚扰电话？”
王谦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我问你。”
“一个永远被无视的举报，和一通可能会被骚扰但永远为你接通的电话。”
“你，选哪个？”
“我再问所有正在受委屈的学生。”
“你们，选哪个？”
“轰——！”
体育馆内，所有海科大的学生，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吼声。
“王校长牛逼！”
“我们选王校长！”
欢呼声几乎要掀翻体育馆的屋顶。
吴记者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被彻底将死在了原地。
燕京，教育部办公大楼。
刘铁军办公室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他身边的几个高校领导，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直播画面。
当王谦说出那句“你们，选哪个？”的时候。
燕大副校长的茶杯，从手中滑落，摔得粉碎。
“蠢货！”
清华的教务主任猛地一拍桌子，脸上却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
“他这是自掘坟墓！他以为他是谁？救世主吗？”
刘铁军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张，看见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燕大便副校长兴奋的声音：“看见了！刘司长，这小子完了！”
“他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全天下的眼睛都会盯着他那部电话！”
“我敢打赌，不出三天，他就会被骚扰电话逼疯！到时候他只要关机一次，我们就让他身败名裂！”
刘铁军冷笑一声。
“三天？太久了。”
“今晚，我就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民怨沸腾。”
他挂断电话，看着屏幕里那个被学生簇拥的年轻人，眼神怨毒。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规矩，是用来遵守的，不是用来打破的。”
“今晚，就让全天下的‘规矩’，来给你好好上一课。”
海城科技大学，校长办公室。
夜，深了。
王谦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安静地翻阅着文件。
钟振国在他对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嗡——嗡——嗡——”
桌子上的那部手机，从下午发布会结束开始，就没停过。
屏幕不断亮起，各种陌生的号码，像潮水一样涌来。
“校长！这都晚上十一点了！已经响了八个小时了！”
钟振国看着那部手机，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快被震断了。
“全是打进来骂人的，还有些媒体想套话，更多的是一接通就挂断的恶作剧！”
“您就听我的，晚上关机吧！不然您根本没法休息！”
王谦翻过一页文件，头也没抬。
“不关。”
钟振国快哭了。
“那……那我拿去别的房间充电？或者调成静音？”
王谦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抬起头，看着钟振国。
“老钟。”
“在！”
“你觉得，噪音的意义是什么？”
钟振国一愣：“啊？”
王谦靠在椅背上，看着那部依旧在疯狂震动的手机。
“噪音的意义，就是为了衬托。”
“当一万个骚扰电话里，夹杂着一个真正的求救时。”
“那个求救的声音，才显得尤为刺耳。”
“我等的，就是那个刺耳的声音。”
“让它响。”
钟振国看着王谦，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忽然明白了。
校长不是在作秀。
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他的承诺，重于泰山。
钟振国不再劝了。
他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午夜十二点。
手机还在响。
凌晨一点。
铃声变得稀疏了一些。
凌晨两点。
偶尔才响一次。
王谦依旧坐在那里，办公室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面前的文件已经处理完，但他没有丝毫睡意。
他在等。
凌晨三点整。
死寂的办公室里，刺耳的铃声再次毫无征兆地响起。
“嗡——嗡——嗡——”
王谦的眼睛，瞬间睁开。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铃声响起的第一秒，就拿起了电话，划开了接听键。
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
“喂？”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只有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王-谦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拿着电话。
几秒钟后。
一个带着浓重哭腔，颤抖到几乎不成句的年轻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校……校长……是你吗？”
王谦的声音，依旧平静。
“是我。”
那两个字，仿佛给了电话那头的人无穷的力量。
压抑的哭声瞬间崩溃。
“校长！救我！”
“我在校外实习……他们……他们不给钱，还扣了我的身份证和毕业证！”
“我去找他们理论……他们还打人……”
王谦的脸上，所有的平静瞬间消失。
一股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他握着电话的手，指节泛白。
“把定位，发给我。”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
“站在原地，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