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看时只见镜中地图显示着一个地名,当下道:“南遏云洲,这是什么地方?”
常太然道:“是南方隔着无尽汪洋的一片大陆,其大不下于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宋思对自己设计的坤舆当然知晓,用的是‘三垣’定位,只要有人愿意添加地图就会显化其上。他看着镜中地图不由道:“这南遏云洲离此怕是不下千万里之遥,距离如此之远也不知是如何贩卖过去的?”
常太然道:“天下修士能人甚多,其中不乏倒卖获利之人,大家各显其能最快方法是用传送阵,其次是天渊舟。”众人听了恍然,又听常太然道:“你这镜子远隔重洋坤舆还有作用,想来聆音也可以,这远非羽书可比,如此神奇岂有不大卖之理?”
吕蒙山点头道:“常大师所言有理,老夫也认为这聆音镜还将大卖。”白芍闻言道:“如此术儿你代我走一趟金国!”白术应声领命,正要走时却听黎玄道:“何必如此麻烦,宋思你在宗门不能炼制吗?”宋思闻言无奈道:“抽空我去地火阁为两位前辈炼制两面便是!”
黎玄干咳两声道:“老夫要三十面礼上太上长老和宗主。”吕蒙山道:“老夫要一百面。”宋思诧异道:“大长老所需自不待言,前辈你要这么多做什么?”吕蒙山苦笑道:“还能做什么,你这家伙敝帚自珍不愿与老夫交流炼器心得,老夫只能多买些慢慢研究了。”
宋思无奈道:“镜子是我用来生财的,不可能和前辈交流!”吕蒙山道:“勿庸多言我自省得。哦,对了!你可知各大商阁和很多炼器师私下里,早已开始对聆音镜的仿制。”宋思点头道:“此事防无可防,由得他们便是!”
聆音镜最核心的便是金蝌灵文和太乙玄纹。金蝌灵文源于先天妙用无穷;太乙玄纹有鼎定时空之力,早被杨太峦列为不传之秘。若不得传承,两样东西就算放在他们面前也看不懂,更别提还用了蛰隐之法,宋思对此并不担心。
有两人在前,众人也纷纷开口求购。白芍开口要十面送人;莹音子本来只要一面,但架不住自己徒儿陈幼薇不断扯她衣袖,失笑中又要一面;许香君和常太然也送弟子每人一面;摩罗奢讷直接要一百聆音镜和二百面细镜,宋思全都应承下来。
刚应对好众人,这时黎玄借机道:“宋思我此来还有一事,听闻你有一卷百族灵文释解,莹音子师妹想借阅一观,你看我颜面还望不吝借与。”宋思一阵头疼,道:“好叫大长老得知,那灵文释义我是借的,如今已还了回去。”
莹音子闻言道:“不知小友是向何人所借,可否告之于我?由我向其请托便是!”宋思摇头道:“那位前辈曾叮嘱不许泄露他的名字,更不许将灵文释义外借,抱歉了掌教前辈。”莹音子一时无言,反倒是黎玄坐不住了,皱眉道:“宋思难道连这点面子都不与我?”
宋思抱拳道:“非弟子不通人情,实是有言在先!”黎玄脸色阴沉道:“此事若成许你真传弟子!”宋思默然片晌起身向黎玄长揖一礼道:“多谢大长老抬爱,但弟子爱莫能助。”黎阳忙道:“宋师弟可要想清楚,成为宗门真传弟子殊为不易,晋升后与普通弟子的待遇也是天差地别。”
宋思道:“多谢师兄提点,小弟如今也算薄有家资,真传之位还是留待其他的师兄弟吧!”黎玄霍然起身道:“人家这是看不上哩!”说完拂袖便走。宋思心中无奈礼送道:“弟子……恭送大长老!”跟在后面送出门来,院中马玉和封诃已到片刻正和众人说话,见大长老出来忙同众人行礼。
恰在这时宋天祥带着宋氏族人进了院子,宋玉和宋真看到黎玄也忙躬身行礼。黎玄正在气头上对众人行礼视而不见径直而过,走到院门时忽想起什么转身道:“宋思你与公孙克代职,应人之事便当克尽职守。我却听闻你经常不在山上,如此散漫不经心,若这校场出点什么事你担的起吗?”
宋思忙抱拳躬身道:“大长老所言甚是,弟子谨记!”黎玄点头道:“好!那你自今日起不可在擅离,就好好待在山上职守吧!”宋思听了嘴里发苦,孙如君那疯婆娘眼里根本就没有规矩,谁知她会怎样对付自己,公孙老狗爽约不回,留在山上岂不成了千日防贼。
黎玄说完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冷哼一声道:“这很难吗?”宋思诺诺道:“回大长老,公孙师叔逾期不归早过了与弟子的约定日期。弟子现在忙于营生难以长住,能否请大长老通融,另找一人接替弟子!”
黎玄听了心中万兽奔腾,气极而笑道:“呵!老夫给你找人,你看老夫行不行,老夫来替你如何?”一众真传弟子何曾见大长老这般癫怒过,一时间想笑,又不敢只能强忍憋笑。宋思硬着头皮道:“弟子岂敢,大长老这般说真是折煞弟子了!弟子心中自有举荐之人,只求大长老能够允准。”
黎玄养气功夫还是有的,当着众人强奈着性子道:“你举荐之人修为如何,能否胜任这校场之职?”宋思咬咬牙道:“弟子举荐冷焰公,化神修为足以胜任。”众人听了都惊呆了,吕蒙山气笑道:“让老夫给你做这兽倌,宋思你想屁吃呢?”
宋思直接道:“前辈不是想研究聆音镜吗?我送你一千面,随你怎么研究,不想研究转手卖到黑市也是一笔花差,冷焰公觉的如何?”话音刚落‘嗡!’一声,聆音镜如今一镜难求很是紧俏,一众青云真传弟子听了先自议论起来。
“宋师弟这手笔可不小啊!”有人啧啧赞叹道。
“若得此手艺想穷都难!”心羡者道。
铁尺峰多为炼体弟子算学不好,探头问道:“一千面能卖多少?”
“五千万下品灵石!”有人回道。
“不止哩,卖到黑市更多!”又有人接道。
吕蒙山笑道:“灵石老夫不稀罕,聆音镜我只随意研究一下,不做那断人财路之事。你若有意能否将灵兽头上铜箍的炼制方法传我,老夫便应下如何?”宋思想不到这老货竟盯上束神箍,上面有蝌蚪灵文岂能答应,摇头道:“就一千面镜子。”
黎玄怒不可遏道:“混账!吕前辈是宗门的贵客,岂能给你代职,你不要脸面,宗门还要哩!”吕蒙山本就是漫天要价,见他坚持正想应下,听了此言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宋思见他就要答应,却被大长老拿话堵了回去,急切道:“大长老若是允准,弟子愿进献宗门五百面聆音镜。”
黎玄脸色涨红片晌方道:“不准!”转头对身边的黎阳道:“自今日起你每日来此巡视,若是他不在立报我知。”黎阳忙道:“是!”黎玄说完愤然而去,出了校场过了灵兽殿走在山路上。黎阳见自家老祖沉默不语以为还在生气,安慰道:“宋思出身低微不知礼数,老祖莫要为此而生气。”
黎玄气道:“这厮想进献宗门却不早讲,害我都不知替他如何圆回来!”黎阳惊愕道:“老祖……是这样认为的吗?”黎玄失笑道:“傻小子,你不会连几千万灵石都不看在眼里吧?”黎阳有点颠覆三观道:“我自无碍,但老祖身为宗门大长老却不一样。”
黎玄摇头笑道:“没什么不一样!为人要知道变通,审时度势方有所为,将来有一天你做到老夫这位置就能明白了!”黎阳点头道:“那孩儿以后当如何对宋思?”黎玄叹道:“我和宗主当初都小瞧了他,你看他今日来访的都是些什么人,还用我教你吗?”
宋氏族人兴冲冲而来,一进院便见黎玄大长老发飙,及到祖孙二人走后,看着满院名宿前辈和一众真传弟子顿时有些面面相觑。宋天祥见此忙对宋玉使个眼色,宋玉领会上前道:“十九,你上前来跪下,族老有重要事情宣布。”
宋氏族人此次前来的分别是老族长宋天祥、大长老宋天吉、长老宋天泽、长老宋天存四位族老,二代弟子则是宋坤玄、宋坤行和宋坤仁。聆音镜火热爆卖,引的无数修士追捧,宋真知道后十分震惊,他在宋玲、宋雪、宋宝处是见过聆音镜的,知道那是宋思的生意。
他先找到宋玉言说此事,随后两人返回家族通报。家族先前还不以为意,但当得知一面聆音镜卖五万灵石还供不应求,黑市卖的更高时。一众长老都坐不住了,纷纷表示要求宋思回归家族,争抢着要上青云宗见他,宋玉和宋真急忙将众人拦下,言他不在山上这才做罢。
一众族人随后经过商议,一面打探聆音镜的信息,一面联系宋玲要求她通报宋思的消息。宋玲面对族人无奈只能应下,于是便有了今日族人得到消息上山之事。几个族老临来前便早已商量好,一来先给个下马威。
宋思听了犹豫一下上前躬身一礼道:“宋思见过几位祖父和叔伯,我已被逐出了家族,不知还有何事需要跪听聆训?”宋坤行和他关系一向很好,见到他很是高兴,此时站了出来道:“是好事,十九你依言便是!”
宋思望着他空荡荡的一截衣袖,感慨道:“七叔好久不见,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宋坤行当年青石城兽潮失了一臂,来到青云宗恰遇宋思因翩翩之事犯了门规,被宋玉一脚踢的五脏移位,是他同乔安民及时送他就医,宋氏族老念及此情也让他前来。
宋坤行感叹道:“还好吧!我自失了一臂于修行上也淡了,已经成家生了个女儿。这次家族长老会上已经准许你回归家族了,等你得空了回去见见你婶婶和妹子。”宋思摇头道:“我自在散漫惯了,家族是不回的。”
四位族老听了愕然,宋天祥脸色阴沉道:“逆子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宋思手一翻多了一页纸,正是他的驱逐家族书,直接道:“当年将我逐出家族由不得我,如今想让我回去却由不得你们!”宋天祥怒道:“竖子你敢背弃祖宗吗?”
宋天吉忙安抚一下他,然后道:“十九,当初你犯了错将你逐出家族也是让你历练一下,哪里舍的真不要你。如今你年岁长成,道理应该也是通的,俗话说树有根,水有源,人有祖,知渊源。人哪能没有家呢?家族赦你之过,回来吧!”
“十九家族罚你在外漂泊了几年,历经些事情才能成长,切勿生怨。”
“家里那些兄弟姐妹都很想你,回家吧!”
“当年逐你,家族确有些欠妥,但我们总归是一家人,跟四伯回家吧!”有宋天吉起头,族人也纷纷开口相劝。
宋思听了不为所动,摇头道:“没有家了,我的家在青石城。我曾回去过,那里一片瓦砾杂草丛生在也不似先前样子。现在的家族在哪里我都不知道,那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宋天祥闻言怒道:“混账!人哪有背弃家族的,祖宗祠堂都不认了吗?”
宋思一扬手中逐书,恼道:“分明是你们驱逐于我,何来我背弃家族?”宋天祥气道:“当年逐你,是你犯了错误惩戒于你,如今让你回归是赦你之过,你不回便是背弃。”宋思冷哼道:“当年逐我是为何,问问你族长大孙子。总不成让你们说逐便逐,说回便回。”
宋玉脸色阴沉道:“宋思你慎言,在怎么说我也是族长,在敢不敬家规伺候。”宋思冷笑道:“我说回归家族了吗,你这族长还管不到我头上吧?”宋真长揖一礼道:“十九弟不要再说了,千错万错都是为兄的错,你若有怨气就冲我来吧!”
宋思有些心累道:“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们走吧!”宋坤行道:“十九血浓于水,何必如此绝情?”宋天祥怒道:“跟他废什么话,老夫今天明说了吧!你回也得回,不想回老夫便是绑也要把你绑回去。”说完伸手便向宋思抓去。
宋思急忙闪身退后错身避开,宋天祥一击落空对身后族人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一起出手将这逆子给我抓回去。”几个族人应诺将宋思围了起来,宋坤行稍一犹豫也加入行列,说道:“十九得罪了!”随后众族人齐‘喝’一声,向宋思抓去欲将他拿下。
宋思仗着步法精妙闪转腾挪,片晌后几人竟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摸到。但这院子实在太小,宋思也有些施展不开,当下闪身到东墙一侧手上灵光闪灼,叫道:“停下,在如此我要不客气了。”宋坤玄当着这么多人见拿他不下,面上有些挂不住,气极道:“好的很,你可真是出息了,有种你出手便是。”说完再次欺身而上向他抓来。
宋思暗叹一声他还真不敢对长辈出手,虽然他被逐出了家族但长辈毕竟是长辈,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一但动手他名声也不用要了,到时千夫所指,臭大街是一定的。族人正是吃准了这一点,才当众对他出手,想一举将其拿下带回家族。
宋思无奈只能将玄光索收了起来,族人见他退缩心下大定出手越发无顾忌,迫的他在院中游走不断。宋玉见一时拿不下他有些心焦,手一翻多一对金铙向宋思掷去。铁尺峰童景元和曹宇见了不满道:“欺人太甚!”两人铜皮铁骨一身横练说话间伸掌将金铙拍飞出去。
宋玉恼道:“两位师兄你们做什么?”童景元哼道:“无甚,唯看不公而已!”宋思身形灵动见机闪身上前对着宋玉甩手两个耳刮子后脑上又一巴掌打的向前一跌,打的他眼前发黑,束冠也飞了出去披头散发十分狼狈。
宋天祥怒道:“放肆,竟敢殴打族长!”说话间伸掌向宋思劈去。苗赛花见他出手狠绝竟不留力,当下伸杖在他手臂上一点。宋天祥顿时一声闷哼,族人震惊都停了下来,皆对她怒目而视。宋天吉道:“汝是何人?”欧阳芙蓉轻笑道:“这是我灵兽山庄化神老祖,你待怎地?”
宋天祥不敢造次抱着受伤手臂躬身道:“原来是前辈当面!”苗赛花笑道:“好说!”宋天祥直起身子肃然道:“我自管教家族晚辈,不知前辈为何要对在下出手?”苗赛花摇头道:“宋小友既已被逐出家族便是两家人,想其回归便当好言相劝,强行相迫是要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