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里弥漫着血腥味和压抑的寂静。巴狼像条死狗一样瘫在铁心脚下，偶尔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土司手下的武士们手按刀柄，脸色铁青，却没人敢上前一步。铁心站在那里，像一尊刚刚苏醒的杀神，目光冰冷地锁定龙土司。
赵天佑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上前一步，挡在铁心和土司之间，对着龙土司抱了抱拳，语气不卑不亢：“土司大人，手下人无礼，冲突在所难免。但今日我等前来，是为商议合作，并非为了结仇。”
龙土司的脸色变幻不定，他看了一眼地上废掉的巴狼，又看了看杀气未消的铁心，最后目光落在赵天佑身上，冷哼一声：“合作？赵少东家，你带着这样的‘煞星’来谈合作？”
“铁心大哥是我等的兄弟，更是蓉州百姓的恩人。”赵天佑平静地回答，“他的怒火，只因有人辱及逝去的英魂。若土司大人以诚相待，他自然是以礼相待。”
他不再给龙土司反驳的机会，从怀中取出几页抄录的账册副本，又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轻轻放在龙土司面前的矮几上。
“这是太守与周福海勾结，利用矿场炼制‘血金丹’的部分罪证。”赵天佑指着账册，“而这瓶子里，就是‘血金丹’的样品。此物剧毒，却能短暂激发精力，在京中某些权贵圈子里……颇有市场。”
龙土司的眼神锐利起来，他扫了一眼账册上的记录，又盯着那个瓷瓶，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当然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或者说，危险性。
“土司大人掌控西南要道，山林险峻，易守难攻。”赵天佑继续说道，“而我四海商行，虽经此劫难，但百年积累的商路和人脉仍在。尤其是通往京城和江南的渠道，非寻常商队可比。”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龙土司的反应：“那矿场之下，除了害人的毒石，更有丰富的铜铁矿脉，以往只因开采艰难和太守贪腐才被荒废。若我们双方合作——土司大人提供武力，保障矿场和商路安全；我赵家负责开采、冶炼和销售——所得利益，按约定比例共享。这，岂不是比打打杀杀、两败俱伤要好得多？”
龙土司沉默着，拿起那个小瓷瓶，在手中掂量。他当然想独占矿场，但眼前这个赵天佑，还有那个煞星铁心，都不是易与之辈。硬抢，代价太大。而且，四海商行的渠道，确实是他需要的。更重要的是，那“血金丹”……如果操作得当，或许能成为打通更高层关系的敲门砖。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铁心。铁心已经收回了脚，但依然站在那里，眼神如刀，仿佛随时可以再次出手。巴狼的惨状犹在眼前。
权衡利弊，龙土司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洪亮，震得竹楼嗡嗡作响：“好！好一个赵少东家！有胆识，有谋略！难怪能扳倒周康那条老狗！”
他放下瓷瓶，对赵天佑举起酒杯：“既然少东家如此有诚意，我龙某人也不是不识时务之辈！合作之事，可以详谈！”
他又看向铁心，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忌惮，也有一丝欣赏：“这位好汉，身手了得，龙某佩服！方才手下无礼，我代他赔罪了！”他挥挥手，示意手下将哀嚎的巴狼拖下去。
竹楼里的紧张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武士们松开了握刀的手，侍从重新端上酒肉。
赵天佑暗暗松了口气，举杯回敬。白芷和陆轻尘也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只有铁心，依旧沉默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的雷霆出手和此刻的“和平”都与他无关。他的目光，偶尔会飘向竹楼外远方的山峦，那里是墨言永远沉睡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