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好吗?”王富问,“春草的家人”
马爱花打断他的话,“你能拿出三百块吗?要让春草娘同意,你这辈子都别想娶春草了。”
王富看向春草,“春草,我听你的。”
钱春草咬了咬嘴唇,想到老娘骂自己的话,还有在家里当牛做马的日子,点了点头,“领,咱们去领证。”
她都二十七了,王富是第一个要娶她的人,她不想待在那个被当成丫鬟的家里,想有个自己的家。
错过这次机会,她只能当一辈子老姑娘,在家当一辈子奴婢。
虽然是偷偷领证,但王富还是去供销社给钱春草扯了五尺布,让马爱花帮忙做了件红色外套。
钱春草第一次穿这么鲜亮崭新的衣服,眼泪止不住的流。
王富不知所措,笨拙的给她擦眼泪,“春草,让你受委屈了,等以后我攒了钱,给你买多多的新衣裳。”
钱老太见钱春草回来,张口就骂,“你个丫头片子死哪里去了,饭点都过去了也不知道烧饭,害得你哥哥去吃食堂,我肚子饿的咕咕叫”
她骂着骂着突然叫道,“你身上的新衣服哪来的,是不是偷了家里的钱票买的,好呀,春草,你也学坏了,竟然敢偷家里的钱,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钱老太到处找扫帚,却见钱春草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娘,我结婚了,衣服是王福给我买的。”
钱老太愣在了原地,“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顶着钱老太吃人的眼光,钱春草哆嗦着又说了一遍,“我们两个已经领证了。”
钱老太抬腿一脚,把钱春草给踹倒在地,平时说自己腰酸腿疼,干不了一点活,此时像吃了大力丸,恨不得把这个赔钱的女儿打死。
钱春草心中有愧,也不还手,就在她抱头,打算迎接钱老太的殴打时,王富过来了。
“娘,你要打就打我吧,这事不怪春草。”
“滚你娘的蛋,谁是你娘,”钱老太找到了根鸡毛掸子,狠狠的朝王富头上挥去,“拐了我的女儿,我打死你这个狗东西。”
鸡毛掸子断成两半,鲜血从王富头上流下,钱春草吓得,尖叫着去给他捂伤口,“娘,你要把王富打死了,是我要跟他领证的,你要打就打我吧。”
钱老太见没了趁手的武器,脱掉鞋往钱春草的头上砸去,“老娘也饶不了你,你个赔钱货,养了你这么久,竟然白送给人家了,你个欠艹的玩意,早知道生下来把你溺死算了,省了这么多年的口粮。”
这时,马爱花带着几个军属冲上来,拦住钱老太,“你这是干什么,把人打死了你让春草守寡吗?”
钱老太狠狠薅了马爱花一把头发,“是不是你个臭婆娘给春草出的主意,她那么笨肯定想不出来这办法。”
马爱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挽救自己的头发,“你个死不讲理的老虔婆,民政局又不是我开的,谁想去就去,你凭啥怪我头上。”
两人又吵又打,一直闹到林晓晴面前。
林晓晴没看瞪着斗鸡眼的钱老太和马爱花,她先问了钱春草,问她是不是自愿和王富领证的,又问了王富,两人都说是自愿的。
“国家规定,婚姻自由,王富和钱春草是成年人,他们结婚是受法律保护的,钱老太,你闹也没有用。”
马爱花瞪了钱老太一眼,“受国家保护的,我看你怎么办?”
钱老太气的伸鼻子瞪眼的,“钱春草是我女儿,我不同意,就不能嫁,你们这是逼迫,我要告你们。”
“你要拆散他们,是破坏军婚,他们可以告你。”林晓晴说。
“听到没,告你呢。”有了林晓晴撑腰,马爱花嘚瑟道。
林晓晴看了马爱花一眼 ,让她别再拱火了,马爱花这才安静下来。
“娘,你就同意我们吧,我和王富以后会孝敬你的。”钱春草跪着说。
“呸!想都别想,你要是嫁给他,以后就没我这个娘。”说完,钱老太坐地上又哭又骂,说自己寡妇拉扯辛苦拉扯孩子,却养出个白眼狼,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钱春草也在哭,一片混乱。
林晓晴被她们嚎的脑子疼,“都给我安静!”
“钱老太,你就算一头撞死,这婚也不能撤销,要么,让王富给你补偿些彩礼,两人明媒正娶,正常走个流程。要么,让两人去把离婚证领了,这样,你什么都落不着,春草还变成了二婚,以后再想嫁人,就更难了。”
“别给我提三百五百的彩礼,”林晓晴说,“荒山大队的彩礼是二三十,咱们驻地的高一些,六十就挺体面的了。王富,你怎么看?”
王富失血过多,头晕眼花的,强撑着才没有昏倒,“我愿意。”
“不行,六十太少了,至少要一百块!”怎么也要把给儿子娶媳妇的彩礼赚回来。
林晓晴看了她一眼,“六十不愿意,那就让他俩离婚去吧,王富去荒山大队娶一个,让春草再找个出得起一百块的。”
钱老太不傻,二婚男好找,二婚女不好嫁,部队的军人,在生产队很吃香,但春草要找个出一百块彩礼的,除非那人人傻钱多。
“六十就六十。”钱老太咬牙切齿说。
这个林晓晴自己要一千块彩礼,却只让她要六十,钱老太气的想撕烂她的脸。
长得年轻漂亮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王富和钱春草的事情就这样定了,驻地给成婚的人分住的地方,两人一起住进了旧家属院的小院。
王富虽然只花了六十块彩礼,但被钱老太狠狠刮了一笔,说新女婿要给丈母娘和娘家哥嫂外甥们买衣服,否则不吉利。
王富又借了一圈布票和钱,给钱家人买布料。
刚结婚,就欠了一大屁股债,好在总算有了个家。
见王富一个小兵结了婚都给分房子住,驻地又有不少人都心动,有好几个人接连领了证,大部分人娶的都是驻地附近生产队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