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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我在聊斋当合同工 > 第327章 无心插柳见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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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岛镇的“番客谣”,带着海风的咸涩与离愁的微甘,渐渐飘远。林曦与阿娜尔离开闽南沿海,转而向北,再次进入人文荟萃的江南水乡。星晷古道在此方区域的节点,感应指向一座历史悠久、以科举闻名的府城——“文渊府”。此地自古文风鼎盛,书院林立,士子如云,是江南有名的才子之乡。

时值金秋,正是三年一度的乡试放榜之期。甫一入城,便觉一股与别处不同的气息。街道整洁,商铺招牌也透着雅致,书肆、笔墨店、装裱比比皆是。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墨香与隐隐的焦虑。街上行人,多是身着青衿的学子,或意气风发,高谈阔论;或眉头紧锁,行色匆匆;亦有那失意落榜者,垂头丧气,借酒消愁。茶楼酒肆里,议论纷纷,皆是关于今科考题、考官喜好、以及哪位才子又作了何等惊世佳作。

林曦与阿娜尔在城中寻了间清静的客栈住下,名“听雨轩”,临近府学宫,环境幽雅。安顿下来,阿娜尔对这般浓厚的文墨气息颇感新奇,林曦则更留意此地文运之气的流转,以及那与星晷节点隐隐相关的、一种凝聚了士子集体精神诉求的“文脉”波动。

次日,便是桂榜张贴之日。天未亮,贡院外的照壁前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中举的,便是“一举成名天下知”,前途光明;落榜的,则需再熬三年寒窗。林曦与阿娜尔远远立于一旁茶楼雅座,俯瞰这众生相。但见那榜文张贴,顿时一片哗然。中者狂喜,有仰天长笑者,有喜极而泣者,有被仆从簇拥着要去赴宴者;落者颓唐,有面如死灰者,有顿足捶胸者,有当场晕厥者。人生百态,尽显于此。

人群中,一位年约五旬、衣衫半旧的老秀才,眯着眼在榜上搜寻良久,最终颓然长叹,踉跄退后,口中喃喃:“又落第矣!枉我苦读三十载,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状极悲凉。旁边几个年轻新晋举人,正互相道贺,意气风发,对此老者视若无睹,甚至略带鄙夷。

又见一华服公子,被家丁仆从前呼后拥而来,见自己高中,顾盼自雄,对身边落榜的寒门同窗笑道:“赵兄何必气馁?下次再来便是!今日且随小弟去‘醉仙楼’一醉方休!” 言语间满是得意。

阿娜尔看得心下恻然,低声道:“十年寒窗,成败在此一举,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林曦淡淡道:“科举取士,本是朝廷遴选人才之途。然执着太过,则易失本心。功名如镜花水月,得失之间,最见人性。”

这时,楼下街道一阵喧闹。原来是一位名叫贾知新的新科举人,因过于兴奋,竟突发风疾,口吐白沫,昏厥过去!家人慌乱无措,围观者众,却无人能救。那几位刚才还与之谈笑风生的新科举人,此刻竟面露嫌恶,避之唯恐不及。

林曦眉头微蹙,对阿娜尔道:“你去看看,莫要闹出人命。” 阿娜尔会意,下楼分开人群,取出一枚寻常安神醒脑的丹药,化水给贾知新灌下,又以魂力稍作疏导。片刻,贾知新悠悠转醒,虽虚弱,已无大碍。其家人千恩万谢。阿娜尔只道是游方医女,举手之劳,便转身回了茶楼。

此事本是一段小插曲。不料,当日下午,竟有府学教谕带着贾知新的家人,寻到“听雨轩”来,口称要拜谢“神医”。原来那贾知新醒来后,感念救命之恩,又觉阿娜尔气度不凡,绝非寻常医者,便托人打听,寻上门来。林曦本不欲多事,但见对方情真意切,便与阿娜尔见了。

贾知新虽有些纨绔习气,倒非奸恶之人,感恩戴德,定要设宴酬谢。席间,又引来几位今科中举的士子作陪,如那华服公子甄富贵、以及一位名叫文守拙的寒门举子。甄富贵见林曦气宇轩昂,阿娜尔清丽脱俗,谈吐不俗,便存了结交之心,言语间多有奉承。文守拙则沉默寡言,偶有言语,却切中要害,显是真才实学。

宴席之上,不免谈及科场文章、经世之学。甄富贵夸夸其谈,引经据典,却多是拾人牙慧,华而不实。文守拙则言简意赅,时有真知灼见。林曦偶尔插言一二,皆高屋建瓴,发人深省,令在座诸生,包括那狂傲的甄富贵,亦暗自心惊,不敢小觑,只道是隐逸高人。

此后数日,林曦与阿娜尔暂留文渊府,感应星晷节点。那贾知新、甄富贵等人,便时常来“听雨轩”拜访请教,或借论学之名,或邀游赏之趣。林曦虽不喜应酬,但借此观察士林风气,亦觉有趣。阿娜尔则与贾知新的妹妹等女眷有所往来,听闻不少闺阁趣事与市井传闻。

那甄富贵,家中富甲一方,捐了个监生身份应试,本身学问稀疏,却最善钻营,四处拜座师、结同年,挥金如土,俨然以名士自居。他见林曦“深不可测”,便想方设法讨好,今日送名帖,明日赠古玩,均被林曦婉拒。他又转而想为林曦“扬名”,欲将其荐与知府,被林曦正色回绝:“山野之人,偶经贵地,不敢打扰官长。” 甄富贵讨了个没趣。

另有一位老名士“清谈先生”,自诩淡泊名利,实则最重虚名,每日在文庙前与一群附庸风雅的子弟高谈阔论,批评时政,语不惊人死不休,却无半句实用。闻听林曦之名,也来拜访,欲与“论道”。林曦只与之谈些山水养生,清谈先生觉其“俗气”,败兴而归。

相比之下,那寒士文守拙,虽家境贫寒,却品性高洁,不慕虚荣,每日除温书外,便是照料生病的寡母。他敬重林曦学识,常来请教疑难,态度恭谨,所问皆切于实用。林曦亦欣赏其心性,多有点拨。阿娜尔怜其孝心,亦悄悄赠些银两药材,助其度日。文守拙坚辞不受,阿娜尔只得言是借予,待其日后发达再还,方才收下。

一日,甄富贵设“文酒之会”,邀林曦、阿娜尔及一众新科举子游湖。画舫之上,丝竹管弦,酒酣耳热之际,众才子不免诗兴大发,争相唱和,多是吟风弄月、歌功颂德之辞。轮到文守拙,他望着湖光山色,沉吟片刻,吟出一首感怀民生多艰、志在匡时的律诗,格调高远,情怀深沉,顿时压过全场。甄富贵等人面色讪讪,强颜夸赞。

林曦微微颔首,对阿娜尔低语:“此子有赤子之心,他日若为官,必是百姓之福。只是这官场……唉。” 阿娜尔会意,官场浑浊,恐非文守拙此类直臣所能容身。

正当林曦觉得此地文场虽有些浮华虚饰,却也偶有清流,并无大恶之时,一桩风波骤起。原来自放榜后,便有落第士子心中不平,暗中串联,指控今科有舞弊情事,焦点直指甄富贵,言其考前曾重金贿赂考官家人。流言蜚语,满城风雨。学政衙门为息事宁人,竟要草草结案。落第士子群情激愤,聚众在府学前抗议。

甄富贵惊慌失措,忙求到林曦门下,欲借其“高人”身份为自己辩解。林曦冷然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林某乃方外之人,不问俗务。” 严词拒绝。甄富贵又去求那几位平日交好的“名士”,此时却皆避而不见,唯恐惹祸上身。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倒是那文守拙,不顾可能被牵连,公开言道:“科场大事,关乎朝廷体统与士子前程,当有司明察,水落石出,方服众心。” 其耿介之言,赢得不少寒门学子敬佩。

林曦冷眼旁观,知此事牵扯甚深,非表面那么简单。他暗中以魂力探查,果然发现那学政受了好处,意欲包庇。而甄富贵行贿之事,亦非空穴来风。他本可袖手旁观,但见那些寒窗苦读的落第士子悲愤无助,又念及文守拙等正直之士,若此风不刹,将来科场更是乌烟瘴气。

是夜,林曦悄然入府学档案库,以神通摄来甄富贵行贿的原始凭证副本,又寻到那受贿考官的心腹管家,以魂念施加压力,令其心生恐惧。次日,那管家竟主动向按察使司出首,供出实情!证据确凿,学政与甄富贵之父均被革职查办,甄富贵功名革去,今科成绩作废。府城震动!

案件查明,还了落第士子一个公道。文守拙等真正有才学者,更受敬重。众人皆言是“天理昭昭”,却不知背后有高人出手。林曦与阿娜尔在风波平息后,便悄然离开了文渊府。

离城那日,秋高气爽。文守拙独自来送行,长揖到地:“先生虽不言,守拙知此事必蒙先生暗中相助。大恩不言谢,守拙必秉此心,他日若得寸进,定当为民请命,不负所学,不负先生今日之教!”

林曦扶起他,颔首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守住本心,便是大道。” 赠他几句修身养性的要诀,便与阿娜尔登车而去。

马车驶出文渊府,阿娜尔回望那渐远的城墙塔楼,轻叹:“这科举功名,真是磨人心性。得意时门庭若市,失意时无人问津。还是我们这样自在。”

林曦道:“红尘万丈,皆是道场。科场亦是小乾坤,可见人性,可验本心。经此一事,那文守拙若能秉持初心,将来或真能有所作为。甄富贵之流,即便高中,亦终是朽木。星晷守护的,是这世间运行的‘理’,而这‘理’,便在这一点一滴的人心向背、是非曲直之中。”

风波过后,假凤虚鸾散去,真才实学者得其路,世道清平一时。高人飘然远引,留下些许正气,融入这寻常人间。

文渊府的“贡院秋”,让林曦和阿娜尔在嬉笑怒骂间,看尽儒林百态,更深知“道”在寻常,真性情最是可贵。他们的旅程,不只有仙魔妖鬼,更有这鲜活复杂的人间世相。星辉所照,亦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