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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蜻蜓琥珀:三世回眸 > 第150章 悲伤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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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如同初春的嫩芽,在冰冷的冻土上顽强探出头来。

念归与“虚无之潮”之间建立的情感连接日益稳固,那片混沌的微光对正面情绪的回应也愈发清晰。

然而,念归内心深处却隐隐感到一种无形的屏障——无论她传递多少温暖与故事,都仿佛只是在安抚一个巨大创伤的表层,始终无法触及那最深、最痛的根源。

这份焦灼,也通过“心锚”系统,清晰地传递到了“家园号”。

“它像是一个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的孩子,”吴佑楠忧心忡忡地比喻道,她的眉头因担忧而轻蹙,“我们能感觉到它的情绪在缓和,不再那么冰冷刺骨,但它始终不肯向我们敞开最核心的伤口。不找到那个源头,所有的安抚都可能是暂时的。”

忆唐调出长时间监测的数据图谱,指着上面一个始终被高强度能量屏障隔绝的区域:“妈的感觉是对的。所有正向的情感波动都停留在外围区域,无法渗透到伊莎标记的那个‘起源奇点’附近。那里就像有个情感黑洞,吞噬一切,却拒绝交流。”

段子昊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如鹰:“是恐惧。它在害怕。” 他想起战场上那些受过严重心理创伤的士兵,他们同样会将自己封闭起来,拒绝触碰最痛苦的记忆。“它在害怕再次经历那种……让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痛苦。”

这个推断让舱内陷入沉默。

让一个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将自己冰封、甚至可能引发了宇宙级现象的存在,主动袒露伤疤,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也许……” 吴佑楠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温柔,“也许它需要的,不是我们一再告诉它‘一切都会好起来’,而是……有人愿意真正走进它的黑暗,陪它一起面对那份恐惧,告诉它‘即使如此,你也不是孤独的’。”

她抬起头,看向丈夫和儿子,眼中闪烁着母性的勇敢与决绝:“我想再试一次。不是发射‘探针’,而是……让我的一部分意识,更深入地连接过去,不是去治愈,只是去……陪伴和倾听。”

“不行!” 段子昊和忆唐几乎同时反对。

“妈,太危险了!” 忆唐急声道,“上次只是短暂的接触反馈,就让您几乎承受不住!主动将意识连接深入那种级别的负面情绪源头,您的精神可能会被直接污染甚至同化!”

“佑楠,我们不能失去你。” 段子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已经差点失去女儿,绝不能再让妻子去冒这种风险。

吴佑楠却异常平静,她握住丈夫的手,又看向儿子,眼神清澈而坚定:“我知道危险。但我是母亲,也是一个研究生命情感多年的学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如果不敢撕开腐肉,就永远无法真正愈合。”

她顿了顿,继续分析道:“念归是桥梁,但她太年轻,她承载的已经够多了。而我是她的母亲,或许……也只有母亲这种身份所蕴含的无条件包容与承受力,才能尝试去触碰那份连宇宙都为之冻结的悲伤。”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不远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无比清晰:“而且,子昊,忆唐,如果我们因为恐惧而止步不前,念归可能永远无法真正完成任务,她可能会被一直困在那里,慢慢地被消耗……作为一个母亲,我无法接受这样的未来。为了女儿,也为了那个在黑暗中哭泣了亿万年的‘存在’,我必须尝试。”

她的话语中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属于妻子和母亲的、最朴素也最强大的信念。

段子昊看着妻子眼中那熟悉的光芒——就像当年她不顾家人反对,毅然选择研究冷门的生命情感科学时一样;就像她决定生下念归,即使明知可能面临诸多未知风险时一样。他知道,他无法阻止她。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将妻子的手攥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全部传递过去:“好。但忆唐,设定最严格的安全阈值!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强制断开连接!不惜一切代价!”

忆唐看着父母,看着他们眼中交织的担忧、恐惧与不容动摇的决心,他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我明白!我会构建一个缓冲隔离层,尽可能过滤掉直接的精神冲击。妈,您一定要记住,您的任务是‘锚点’,是让其感受到陪伴,而不是去承担其悲伤!”

准备工作在高度紧张中进行。忆唐优化了“心锚”系统的保护程序,吴佑楠则进行着深度的冥想,让自己的意识状态调整到最包容、最稳定的频率。

当连接再次建立时,吴佑楠没有像念归那样传递故事或情感。

她只是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一缕意识,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沿着女儿开辟的路径,向着那片被标记为绝对禁忌的黑暗核心,沉静地飘去。

越靠近,那种冰冷、死寂、沉重的悲伤感就越发浓稠,几乎要凝结她的思维。但她坚守着作为“倾听者”和“陪伴者”的定位,不抗拒,不逃离,只是如同一个沉默的容器,接纳着这一切。

她的意识,终于触碰到了那片仿佛凝固了时间的悲伤之海的核心。

没有画面,没有声音,只有一种极致纯粹的、被剥夺了一切的“失落感”。

然后,一个模糊的、破碎的、仿佛来自宇宙开端的“意念碎片”,如同深海气泡般,在极致的寂静中,缓缓上浮,触碰到了她这缕外来却充满善意的意识——

不是语言,而是直接烙印在感知层面的、一幅绝望的图景:

……空了……

……全都……消失了……

……为什么……只剩下……我……

那并非对毁灭的描述,而是对“失去”本身最极致、最本初的恐惧与哀恸。

仿佛在某个不可知的遥远过去,它所珍视的一切,它在乎的所有,在瞬间被彻底“剥夺”,只剩下它自己,被遗弃在绝对的空无之中。

这空无并非它主动创造,而是它被迫承受的、无法理解的结局。

这“失去”的痛楚,如此纯粹,如此绝对,以至于它无法理解,无法承受,最终,这庞大的、无法安放的悲伤本身,扭曲了现实,化作了吞噬一切的“虚无之潮”?

或许,这只是一种无意识的、对“存在”本身的质疑和否定?

吴佑楠的意识在这份过于庞大的悲伤冲击下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碎裂。

但她牢牢记住自己的使命,她没有试图去安慰,去解释,她只是用尽全部的力量,传递回去一个最简单、也是最艰难的信息——

……我……在这里……

……我……听到了……

……你的……痛……

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小小的、却绝不熄灭的灯。

那凝固的悲伤之海,核心处,再次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涟漪,而是一次清晰的、带着某种难以置信情绪的震动!

仿佛一个早已习惯了绝对寂静和黑暗的存在,第一次……真实地感知到了来自外界的、坚定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