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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薛莹莹用手里仅剩的银子,在城西的杂货市场租了一辆破旧的板车。

又买了几张最便宜的草席和一小袋米。

回到破庙时,萧炎正蹲在门口,用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画着什么。

看到薛莹莹回来,他立刻站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薛莹莹把米交给她,“生火,煮粥。”

萧炎很听话,抱着米袋子就去了角落的破灶台。

薛莹莹则把陈风叫到一边,低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陈风听完,整个人都傻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都变了调,

“薛姑娘,你的意思是……让我装死?”

“不是装死。”薛莹莹纠正他,“是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死人。”

陈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法子也太……太大胆了!

“林渊的人在城里大肆搜捕活人,谁会想到,我们要找的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陈风沉默了。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听薛姑娘的。”

搞定了陈风,剩下的就是萧炎这个最大的变数。

薛莹莹走到灶台边,萧炎正对着那口破锅发愁,粥煮得半生不熟,还糊了底。

他委屈地指着锅,“娘子,它不听话。”

薛莹-莹拿过他手里的烧火棍,三两下把火重新引旺。

“萧炎,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一听到游戏,萧炎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

“什么游戏?”

“明天,陈风要扮演一个睡着的人,睡很长很长的时间。”薛莹莹指着板车,“我们就用这辆车,送他回家。”

“路上会遇到一些穿着盔甲的坏人,他们会拦住我们。”

“到时候,你就扮演我的……我的相公。”

萧炎立刻反驳,“我本来就是你相公。”

薛莹莹耐着性子哄他,“记住,明天不许说话,不许打人,明白吗?”

萧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天刚蒙蒙亮,薛莹莹就叫醒了两人。

她让陈风躺在板车上,用草席把他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只在脸部留了一点缝隙透气。又把最后剩下的一点药草捣碎,混着泥水,洒在草席上。

一股混杂着药味和土腥味的怪味,立刻弥漫开来。

陈风躺在里面,差点被这味道熏得背过气去。

薛莹莹又抓了一把锅底灰,把萧炎的脸和自己的脸都抹得黢黑,两人穿上最破烂的衣服。

薛莹莹看了一眼萧炎,看上去既可怜又好笑。

“走吧。”

萧炎在前面拉着车,薛莹莹跟在旁边,两人一言不发,朝着云州城的南门走去。

南门口,戒备森严。

一队长长的军用粮车正准备出城,每一辆车都被士兵仔细地检查着。

所有要出城的百姓,都被拦在了一边,排起了长队。

薛莹莹拉着萧炎,混在队伍的末尾。

周围的人看到他们这副凄惨的模样,还有板车上那具用草席裹着的尸体,都下意识地离他们远了一些,脸上露出嫌恶和晦气的表情。

一个守城的士兵不耐烦地吼道,“下一个!”

薛莹莹拉着萧炎,推着板车,慢慢地走了过去。

那士兵皱着眉,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

“干什么的?车上拉的什么?”

薛莹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低下头,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官爷,我们是山下的村民。”

“我……我兄弟他前几天上山砍柴结果摔死了,我们想拉他回老家安葬。”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几枚皱巴巴的铜钱,颤抖着递了过去。

那士兵看了一眼铜钱,又看了看她,脸上的嫌恶更重了。

那士兵瞥了一眼她掌心里的几个铜板,又脏又皱,像是从哪个泥地里刨出来的。

他脸上的厌恶更深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驱赶苍蝇。

“晦气!赶紧滚,滚远点!”

薛莹莹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道谢,拉着萧炎就要往前走。

“站住。”

一个冷硬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薛莹莹的身体瞬间僵住,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她缓缓转过头,看到了那个昨天在茶摊前盯着她看了许久的巡逻小头目。

他此刻正缓步走来,目光像鹰隼一样,死死地锁在她的身上。

“头儿。”

先前那个士兵连忙哈腰行礼。

那小头目没理会手下,只是围着板车走了一圈,最后停在薛莹莹面前,眼神里全是审视。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薛莹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强迫自己低下头,肩膀瑟缩着,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官爷……官爷认错人了。我们这些苦命人,都长得差不多……”

“是吗?”小头目冷笑一声,显然不信。

他的视线在薛莹莹和萧炎身上来回扫视,最后落在了那卷草席上。

一股浓重的怪味让他皱起了眉。“车上拉的是什么?”

“是我兄弟……”

薛莹莹的眼泪说来就来,顺着她那张涂满灰的脸颊滚落,

“他……他命苦死了,家里穷,只能拉回老家去埋。”

“死了?”小头目抓住了这两个字,眼神变得更加锐利,“怎么死的?”

薛莹莹心里咯噔一下,

“我……我们也不知道,就是上山砍柴的时候失足摔死了,街坊邻居说死的时候还闭不上眼睛。”

这岂不是死不瞑目?

周围排队的百姓,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就连那小头目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可他依旧没有放弃怀疑,指着草席,对身边的手下命令道:

“把他给我掀开,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死法。”

薛莹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官爷,求求您,行行好吧!”

“人都死了,就让他走得安生点吧!您不能动他啊!”

那小头目被她抱住腿,脸上闪过一丝暴怒,一脚就要踹开她。

可他的脚还没抬起来,一只手就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萧炎只是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有些不高兴。

“你……你干什么!放手!”

萧炎歪了歪头,看着他,很认真地,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薛莹莹教他的话。

“不许,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