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的晨雾带着水汽,缠绕在吊脚楼的竹檐上,像一层薄薄的纱。赵不凡推开窗,梯田里的稻叶上滚着露珠,在晨光中闪着碎银般的光,远处雨林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传来清脆的鸟鸣。
“醒了?”付亚丽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进来,碗边放着两个金黄的玉米饼,“客栈阿婆说这是‘雨林粥’,用七种野菜和稻米熬的,尝尝看。”
赵不凡接过粥碗,野菜的清香混着米香扑面而来,喝一口,温润的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里。“比西疆的胡辣汤温和多了。”他笑着说,掰了半块玉米饼递给她,“你看楼下,好像在赶早集。”
楼下的石板路上,村民们背着竹篓来来往往,竹篓里装着新鲜的野菜、火红的辣椒,还有捆成束的草药。一个穿着靛蓝布衣的老妪蹲在摊位前,手里拿着几株叶片宽大的植物,正和买主说着什么,声音里带着独特的南疆语调。
“那是‘接骨草’,”付亚丽认出了草药,“南疆多雨林,潮湿易生跌打损伤,这草是治骨伤的良药。”她眼睛一亮,“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你说的那种解毒草。”
两人下楼加入早集的人流。赵不凡被一个卖木雕的摊位吸引,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手里刻着的木牌上,纹路竟和西疆镇妖塔的符文有几分相似。“这是‘平安牌’,”汉子笑着解释,“刻上雨林山神的纹路,能保旅人不被毒虫侵扰。”
赵不凡买下两块木牌,递给付亚丽一块:“戴着吧,南疆的毒虫可比西疆的妖兽难缠。”
付亚丽的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争执声吸引。一个穿着官服的人正对着卖药的老妪厉声呵斥,手里的药篓被打翻在地,接骨草散了一地。“说了多少遍,朝廷要征缴药材,你竟敢私卖!”官差一脚踩在草药上,老妪急得直跺脚,却不敢反抗。
“怎么回事?”赵不凡走过去,将老妪扶起来。
“客人别管,是小老儿的错。”老妪抹着眼泪,“这些药是给后山猎户备的,他们进山采药常摔伤,可……可官差说要全部上交,说是要运去北边打仗。”
官差见有人出头,顿时怒道:“你是什么人?敢管朝廷的事!这清河镇的药材,全都得由官府统购,私自买卖就是抗旨!”
付亚丽皱眉:“统购也该有个公道价,我看你这篓药,少说也值十文钱,你给了多少?”
官差脸色一变:“关你什么事!朝廷定价,一文钱一斤,愿卖就卖,不卖拉倒!”
周围的村民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原来这官差是新来的镇丞,借着征缴药材的名义压低价格,再高价卖给药商,中饱私囊。不少村民的草药都被强征,敢怒不敢言。
赵不凡捡起地上的接骨草,看着官差:“朝廷征缴是为军需,不是让你中饱私囊的。清河镇的药材若都被你这么折腾,往后谁还肯上山采药?真到了军需紧急时,你拿什么交上去?”
官差被问得哑口无言,随即恼羞成怒:“你敢教训我?来人,把这两个闹事的抓起来!”
跟着官差的两个衙役刚要上前,就被赵不凡拦住。他没动用灵力,只是稍一用力,就将衙役的手腕扭到身后。“我不想在清河镇动手,”他看着官差,“要么按公道价收药,要么,我就带着村民去府城告你一状——你说,知府大人是信你这‘一文钱一斤’的鬼话,还是信这么多双眼睛?”
官差看着周围村民愤怒的眼神,额头冒出冷汗。他知道这些南疆村民看着老实,真逼急了能抄起柴刀跟人拼命。“我……我按市价收就是。”他悻悻地从钱袋里掏钱,手都在抖。
老妪接过钱,对着赵不凡连连作揖:“多谢客人,多谢客人!”周围的村民也纷纷道谢,刚才还压抑的集市,瞬间又热闹起来。
卖木雕的汉子走过来,递给他一个雕刻精致的木盒:“这是‘雨林之心’,用百年铁木做的,能防潮防蛀,送你装草药。”
赵不凡接过木盒,触手温润,盒盖上刻着雨林的图腾,和西疆的符文虽不同,却同样带着守护的意味。“多谢。”
“该我们谢你才对。”汉子咧嘴笑,“清河镇很久没这么痛快过了。对了,你们要找什么草药?我熟悉雨林,说不定能帮上忙。”
付亚丽说出那种解毒草的特征,汉子眼睛一亮:“那是‘血心草’,长在雨林深处的悬崖上,我明天带你们去找!”
夕阳西下时,清河镇的吊脚楼亮起了灯笼,梯田里的蛙鸣此起彼伏。赵不凡和付亚丽坐在客栈的露台上,看着楼下村民们围着篝火唱歌,木盒里的接骨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里的人,和西疆的百姓一样,”付亚丽轻声说,“看似温和,却藏着一股韧劲。”
赵不凡点头,望着远处雨林的方向。他知道,清河镇的平静背后,也藏着和西疆一样的不易,但只要有人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这股韧劲就能撑起一片安稳的天地。
明天,他们就要跟着汉子走进雨林寻找血心草了。赵不凡摩挲着手中的平安牌,忽然觉得,这场旅途或许不只是看风景,更是在不同的土地上,遇见同样值得守护的人与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