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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我在大秦种田养家 > 第237章 紫花苜蓿盛·匈奴单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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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紫花苜蓿盛·匈奴单于书

北斗斜挂,勺柄指向北方。麦穗站在渠边,手里还握着那支未削完的陶笔,炭灰在指尖留下一道黑痕。她抬头看了会儿星,转身朝苜蓿地走去。

田里的紫花开了,成片连成一片,风一吹,轻轻摆动。她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根须缠在指缝间,湿润而结实。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驼铃声。

胡商耶律齐牵着骆驼从北面走来,衣角沾着沙尘,脸上有长途跋涉的疲惫。他认得麦穗,停下脚步,从背上的皮囊取出一个密封的羊皮卷。

“陇西的陈麦穗?”他问。

麦穗没接,只看着他。

“我是耶律齐,走过七郡八道,换过桑种、奶酪方子,也带过你的农书去草原。”他说,“这次,是匈奴单于托我送信。”

麦穗仍不动。

耶律齐打开羊皮卷,火烤之后,字迹显现:**“闻秦地有种,花开如紫霞,饲马壮筋骨。愿以千匹良驹易之,速复。”** 狼形印泥盖在末尾,没有署名,也没有礼辞。

麦穗接过信,低头看了一遍,又递给身旁刚跑来的囡囡。囡囡一把抓住,眼睛扫过每一行字,脸色渐渐发紧。

“谁让他拿走的?”她声音不高,却带着硬气,“这地是我们一锄一锄翻出来的,种子是我们一颗一颗挑的。他们一句话,就想换走?”

她抽出套马杆,横在胸前,挡住耶律齐的去路。

“你算哪边的人?前脚教我们做奶酪,后脚就把农书带出去?现在又替单于传话?你要真懂这片地,就不会用‘易之’这两个字!”

耶律齐没动,也没辩解。

麦穗伸手按了按囡囡的肩膀,轻声说:“他只是送信的。”

然后她走向田头,从灶边搬来一个小火盆,里面还有余烬。她把整封信扔了进去。

火焰猛地窜高,照亮她的脸。粗麻短褐的下摆被火光映红,腕间的五彩绢带微微晃动。她站在火边,声音清晰:“回去告诉单于,种子,我可以给。但不是用来换马的。”

人群围在田埂上,没人说话。

“要种这草,就得学怎么种。”她说,“派他的人来,一个也行,十个也行。只要肯下地,肯看天时,肯辨土性,我就教。不藏,也不赠。想拿走,先学会。”

有人低声议论。有人说她疯了,千匹马不要,偏要教外族人种地。也有人慢慢挺直了背,眼神亮起来。

麦穗摘下一株饱满的苜蓿,根系完整,叶片厚实。她放进耶律齐带来的空囊里。

“带一株回去。”她说,“让他们看看,这不是神赐的草,是人种出来的。土要松,水要匀,种要浅,护要勤。少一步,都不活。”

耶律齐看着火盆里烧尽的残印,又看了看怀中的苜蓿,深深吸了口气。

“他们会来。”他说,“不是为了马,是为了活。”

他转身牵骆驼离开,脚步沉稳,不再回头。

囡囡收起套马杆,走到麦穗身边,站定。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母亲的手——那只手正把刚才烧信时溅出的一点火星拍灭在泥土里。

“你不怕他们学了去,反过来害我们?”她终于开口。

麦穗摇头:“怕的不是学的人,是不肯学的人。他们若只想抢,草不会长。只有肯弯腰的人,才能让地养人。”

她蹲下身,在陶片上刻字:**三月十二,单于索种,焚书明志。授种不授愚,教耕即教和。**

写完,她抬头看田。紫花在夜风中起伏,像一片流动的暗海。远处渠水静静流过石板,冲刷着昨夜刻下的药方。

几个女户提着灯走来,怀里抱着陶罐和布袋。她们听说胡商来了,怕出事,赶过来守在田边。见火已熄,信已毁,反而松了口气。

“真的要教他们?”一个年轻妇人问。

“教。”麦穗说,“但不是白教。要守规矩,要记时辰,要交作业。”

“作业?”

“每天写一行记录。几时下种,几日出苗,几度浇水,几分长势。写不清的,重来。”

妇人们互相看了看,有人笑了。她们开始明白,这不是施舍,也不是交易,而是一场较量——用土地说话,用收成作证。

囡囡忽然问:“要是他们派人来,却不真心学呢?”

“那就让他们自己回去。”麦穗说,“我不留虚人。”

她站起身,拍掉膝盖上的土,把陶片收进鹿皮囊。艾草绳随风轻摆,驱散夜里的湿气。

“明天照常开课。”她对女户们说,“先讲赤石脂辨伪,再带她们去山坡挖料。后天轮到野葛根,叶子宽窄,根茎深浅,一样都不能错。”

“那……要是匈奴人来了,也一起听?”

“一起听。”麦穗说,“听得懂,就能活。听不懂,就回去。”

人群散了一些,还有几人留下,蹲在石板旁,借着灯火抄录昨日的药方。一个老妇用针在竹片上划痕,每味药一道,手很稳。

麦穗走到药炉边,摸了摸锅底。火已灭透,只剩一点凉意。她拿起旁边的陶勺,轻轻刮去残留的药渣。

囡囡站在她身后半步,忽然说:“我去把套马杆擦一遍。”

麦穗点头。

她看着女儿走远的背影,又望向北方。那边夜色沉沉,不知何时会有使者踏月而来。

但她知道,来的若是傲慢之人,只会看到一片烧尽的灰烬。来的若是低头之人,才会看见满地紫花如何从贫土中挣出生机。

她重新蹲回田埂,从囊中取出一小包种子——这是她从苜蓿地里选出的最强一株留下的种。她准备试种一批耐旱变种,将来能在更北的地方活。

手指沾了点湿泥,把种子埋进小坑,轻轻覆土。她没盖碗,也没遮阳,就这么让它暴露在夜风下。

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换法子再试。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另一批女户结伴而来。她们带来了新做的陶罐,说要专门存药粉。有人还带了布条,想做成识字牌挂在田头。

麦穗站起来迎她们。

火盆边,最后一缕青烟飘散在空中。烧尽的信纸化为细灰,被风吹起一点,落在新开的紫花叶上,随即滑落进泥土。

麦穗指着田头一块平整的青石:“明天把新的规矩刻上去。”

“写什么?”

她想了想,说:“**凡来学者,不论族别,皆需亲耕三日,记苗五次,方可取种。违者,永不授技。**”

妇人们记下了。

有人问:“要是他们不来呢?”

麦穗望着北方的地平线,那里依旧黑暗。

她说:“那就说明,他们还不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