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拖延一刻,父皇便多一分危险,外面的亲卫也可能支撑不住。剑光闪烁间,映照出他年轻却坚毅的面庞,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几个回合后,承安故意卖了个破绽,假太医果然中计,猱身抢攻。承安手腕一抖,剑势陡然一变,如灵蛇出洞,“铛”地一声脆响,精准地挑飞了对方匕首,随即剑尖如毒蛇信子,已死死抵在了假太医的咽喉之上!
“说!解药在何处!”承安厉声喝问,声音因激烈的搏斗和内心的焦灼而微微沙哑。
那假太医脸上却露出一抹诡异的狞笑,眼中尽是疯狂与决绝。“解药?呵呵……陛下……当与姜娘娘……同眠……”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嘴角随即溢出一丝浓黑的血迹,身体抽搐了两下,已然咬破齿间毒囊,气绝身亡。
希望瞬间破灭,承安的心直往下沉。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殿门被从外猛然撞开!只见镇北将军谢擎渊——承安的舅父,身披重甲,浑身浴血,如同战神般率领着一队精锐侍卫冲了进来。他们迅速控制了殿内局面,将所有残余抵抗者缴械制服。
武忠被两名魁梧的侍卫反剪着双臂,粗暴地押了进来。他发髻散乱,象征着一品大员身份的绯色官袍被撕裂了好几处,脸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迹,然而,与这狼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脸上那种近乎死寂的平静,以及眼底深处难以掩饰的嘲弄与绝望。
龙榻之上,就在这片混乱之中,景帝的眼睫微微颤动,竟悠悠转醒。他虽然依旧虚弱不堪,连抬手都显得费力,但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却清明无比,锐利如鹰隼,哪里有一丝一毫病入膏肓的浑浊?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最终落在持剑而立、气喘吁吁的承安身上,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所谓的“病重”,亦是帝王精心策划、引蛇出洞的死局,只是代价更为凶险,几乎赌上了所有。
内侍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景帝扶起,垫高靠枕。景帝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射向阶下囚徒武忠,声音虽然微弱,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寂静的殿宇中:“武忠,朕……待你不薄。”
武忠闻言,先是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逐渐变大,最后化为凄厉甚至癫狂的哈哈大笑,在空旷的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待我不薄?陛下!哈哈哈……好一个待我不薄!您……您可还记得十五年前的姜雪宁,姜才人吗?!”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与积压了十多年年的怨毒,“她才是明珠,才该是母仪天下的人!谢含烟那个贱人!还有她生的这个孽种!”他恶狠狠地指向承安,“他们谢家,不过是仗着军功,巧取豪夺,生生逼死了雪宁,夺了本该属于娘娘和她孩儿的一切!我忍辱负重,曲意逢迎,像个真正的奴才一样伺候你们谢家父子,就是为了今天!就是为了送你们下去向雪宁谢罪!可惜……可惜啊!天不助我,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