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梦境之中,那暧昧的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
夏念清望着近在咫尺的师尊姜妙柔,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深情与渴望,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面颊,带着那令人心安的淡雅馨香。
他的理智在那双温柔似水的桃花眼眸中寸寸瓦解,“头晕目眩”。
他几乎要顺从本能,闭上眼迎接那即将落下的唇。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触碰,气息已然交融的刹那。
“嗡……”
一道传音玉符震动声突兀地在静室内响起,瞬间打破了这旖旎迷离的氛围。
姜妙柔动作一滞,即将触碰到夏念清的唇瓣堪堪停住,距离不足一寸。
她秀眉微蹙,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与烦躁,但那情绪很快被压下,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婉端庄。
只是那端庄之下,隐约可见一丝未能得偿所愿的愠怒。
夏念清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打断骤然回过神来,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后怕。
刚才那一刻,他几乎完全迷失在了师尊编织的温柔陷阱里,若非这传音,后果不堪设想。
他连忙趁机向后微微仰头,拉开了那危险的距离。
姜妙柔深吸一口气,指尖光华一闪,一枚正在微微震动的玉符出现在她手中。
神识扫过,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是你大师姐。”
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夏念清能感觉到她周身那柔和的气场瞬间冷了几分,“月泠这孩子,怎地也如此执着……”
她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
放任谢月泠在外,以她那清冷的性子,能第二次找来便证明若得不到明确答复,恐怕不会轻易离开,甚至可能引起更多不必要的猜疑。
犹豫只在瞬息之间。
姜妙柔终究是那个顾全大局的妙音殿主。
她抬眸看向夏念清,眼神已恢复平静,叮嘱道:“念清,你且在此安心等待,为师去去就回。莫要随意走动,此处阵法复杂,以免误伤。”
夏念清心中无语,暗道:[我倒是想走动,也得有那个能力啊],面上却恭敬应道:“是,师尊,弟子明白。”
姜妙柔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眼中确认什么,最终只是轻叹一声,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乱的衣袍,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静室门口。
那隔绝内外的结界在她离开后依旧稳固如初。
妙音殿主厅。
谢月泠一身素白劲装,背负长剑,身姿孤绝,清冷的面容上难得地染上了一丝焦灼。
她已是第二次前来询问夏念清的下落了。
“师尊,”她对着刚刚现身的姜妙柔微微躬身行礼,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日多了几分急切,“弟子冒昧再次打扰。
关于大师兄夏念清的行踪,不知师尊可有更确切的消息?他奉命外出已有多日,不仅音讯全无,连弟子尝试的追踪法术也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花瑾瑜师妹今日上午寻到弟子,忧心忡忡,言道大师兄从未如此长时间失联,恳求弟子务必向师尊问个明白。
弟子虽深信师尊安排必有深意,但……人心难安,还请师尊示下。”
姜妙柔端坐于云床之上,面容温婉依旧,心中却掠过一丝不快。
近段时间,花瑾瑜、夏灵溪、许柠秋那几个丫头,也总是明里暗里打听念清的消息,当真是……扰人清静。
尤其是谢月泠,平日里醉心剑道,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仿佛修炼无情道的模样,没想到对此事也如此上心,竟能做到接连两次前来。
其实,最初面对弟子们的询问时,姜妙柔内心是颇为紧张的。
毕竟是第一次做,而且还是将亲传弟子私自禁锢在自己闺房,这绝非正道师长所为,传出去足以让她身败名裂。
她编织“外出执行隐秘任务”的谎言时,道心都有些不稳。
但几次三番下来,见弟子们虽心存疑虑,却无人敢真正质疑她的权威,她那颗悬着的心便渐渐落了下来。
甚至,在一次次用温和却坚定的语气打消弟子们探寻念头的过程中,她内心深处,竟隐隐生出一丝奇异的的感觉。
这感觉与她平日温婉示人的形象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隐秘的刺激。
“月泠,你的担忧,为师明白。”
姜妙柔的声音柔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念清此次任务,关乎宗门机密,且地点特殊,有天然阵法隔绝内外,故而传讯、追踪之法皆无效。
此事乃我亲自交代,绝无差池。你身为大师姐,当稳住心神,安抚好师弟师妹,勿要自乱阵脚。”
她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谢月泠,语气转而略带一丝告诫:“修行之人,当时刻谨守本心,不为外物所动。念清自有他的机缘,你过多挂怀,于他、于你自身修行,皆非益事。”
谢月泠迎上师尊的目光,那目光依旧温柔,却带着化神修士无形的威压,让她心中一凛。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垂下眼帘,低声道:“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尊解惑,弟子告退。”
看着谢月泠的背影消失在殿外,姜妙柔轻轻吁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云床的边缘。
[打发走了月泠,应该能清净几日了吧?]
她得尽快回去,念清还在等着她……那个未完成的吻,以及,她期待已久的答案。
然而,就在姜妙柔于主厅应付谢月泠的同时,她布下重重禁制的闺房外,一道娇俏灵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警戒阵法,出现在门口。
正是花瑾瑜。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浅碧色衣裙,粉色的长发利落地束起,一双灵动的眸子此刻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她早就察觉到了师尊的不对劲。
平日里温和从容的师尊,近些时日眉宇间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急切与……春意?
而且,每次问及大师兄下落,师尊的回答虽然滴水不漏,但那过于完美的说辞和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天生灵觉敏锐且主修了“观心术”的她。
再加上,她很清楚师尊和妙音殿内几位亲传弟子,包括她自己,对那位大师兄或多或少都存着些别样的心思。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花瑾瑜心中成型:大师兄极有可能并非外出,而是被师尊“藏”了起来!
若换做梦月清那等魔道妖女,行事必然狠辣诡秘,定会寻一个无人知晓的绝密之地囚禁。
但师尊姜妙柔,在某些方面却出乎意料地“单纯”。
以前听家族中族老说起过,姜妙柔出生起便在星宗,修炼资源以她天资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少有经历修仙界的阴暗。
而且以姜妙柔的实力和权威,恐怕她认为在自己的寝殿内布下禁制便是万全之策,明面上的应付也显得有些生涩。
只见花瑾瑜指尖光芒一闪,一枚非金非玉、造型奇特的古朴令牌出现在她手中。
她将令牌轻轻按在紧闭的房门上,口中念念有词。
令牌上泛起一层蒙蒙清光,房门上那足以阻挡元婴修士的无形结界,竟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花瑾瑜身形一闪,便已潜入室内。
夏念清正盘膝坐在榻上,试图平复体内依旧有些躁动的气血和纷乱的心绪,忽觉禁制波动,猛地睁眼,便看到花瑾瑜如同做贼般溜了进来,还对他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瑾瑜师妹?你怎么……”夏念清又惊又喜,压低了声音。
“大师兄,时间紧迫,长话短说,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花瑾瑜快步走到他身边,语速极快,“师尊不对劲,她把你关在这里,肯定没安好心。”
她一边说,一边迅速从储物镯中取出几样东西。
首先是一张薄如蝉翼、闪烁着星辉的纱幔。
她将纱幔往夏念清身上一罩。
夏念清只觉得周身气息瞬间被隔绝,仿佛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连他自己都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这是‘隐星纱’,能暂时屏蔽化神期修士的感知。”
花瑾瑜解释了一句,随即又取出一团如同橡皮泥般的、散发着灵光的奇异物质。
她双手飞快地揉捏着那团物质,灵力灌注其中,那物质迅速变形、拉长,逐渐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甚至连气息都在一点点地向夏念清靠拢。
看着那个逐渐成型且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假人”,夏念清心中不由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花师妹这手法……未免也太熟练了点?]。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栩栩如生的“夏念清”便出现在了床榻上,甚至连体内灵力的微弱波动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好了,混淆神识的‘替身傀’完成了,应该能瞒过师尊一时半刻。”花瑾瑜拍了拍手,拉住还有些发懵的夏念清,“快走!”
两人借着隐星纱的掩护,如同两道青烟,迅速离开了姜妙柔的寝殿,朝着妙音殿外围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