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专家到达之后,沈衣川顾不得寒暄打招呼,看着他们进去检查。
半个小时之后。
“沈总,初步检查结果出来了,凝血酶原时间延长,血小板数量急剧减少,白细胞异常增高,怀疑是急性出血性疾病,具体病因还需要进一步检查。张教授已经在路上了,陈主任也赶最早的高铁过来,刘博士说明天一早能到。”李院长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凝重。
沈衣川点点头,低头看着怀里泪流满面的妻子,轻声说:“宝宝,专家们都在赶过来,医生正在全力救治,小宝会没事的。你别再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真的。”
“怎么不是我的错?”温月眠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我是他妈妈,我应该保护好他的,可我却让他遭了这么大的罪……沈衣川,你说他会不会有事?会不会……”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口,那可怕的可能性像一把刀,悬在她的头顶,让她喘不过气。
沈衣川用力抱紧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不会的,绝对不会。小宝那么乖,那么坚强,他不会有事的。我们已经请了全国最好的专家,一定会找到病因,治好他的。”
就在这时,沈衣川的手机又响了,是他母亲打来的。
他皱了皱眉,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衣川,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出什么事了?”沈母的声音带着睡意。
沈衣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妈,小宝病了,现在在医院抢救,情况有点紧急。”
“什么?小宝病了?严重吗?怎么会突然抢救?”沈母的声音瞬间拔高,睡意全无,“你们在哪家医院?我和你爸现在就过去!”
“市儿童医院,你们别急,路上小心点。”沈衣川挂了电话,回头就看到温月眠担忧的眼神。“我爸妈那边……”
“他们知道了也好。”温月眠低声说,心里却更加愧疚。
公婆一直很疼孩子,现在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真的没脸见他们。
没过多久,温月眠的父母也打来了电话。
原来是沈衣川联系专家的时候,其中一位和温父认识,顺口提了一句,温父立刻就打电话来问情况。
温月眠接过电话,听到母亲焦急的声音,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哽咽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眠眠,你别着急,我们马上过去。小宝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也别自责,照顾孩子哪有不犯错的,不是你的错。”温母在电话那头安慰着,声音也带着哭腔。
挂了电话,温月眠靠在沈衣川怀里,身体依旧在微微发抖。
抢救室的门还是没有打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能听到里面偶尔传来仪器的滴答声,还有医生护士急促的交谈声,每一个声音都让她心惊肉跳。
四十多分钟后,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张教授和急诊科主任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凝重的表情。
沈衣川和温月眠立刻冲了上去。
“张教授,我儿子怎么样了?”沈衣川抓住张教授的胳膊,急切地问。
“沈总,沈太太,孩子的情况很不乐观。”张教授叹了口气,“我们已经给他输了血小板和止血药物,体温暂时控制住了,但还没有脱离危险,需要立刻转入重症监护室观察。”
温月眠有些紧张,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病,“这个病……严重吗?能治好吗?”
“急性型的如果治疗及时,大部分患儿预后较好,但孩子的情况比较特殊,感染很严重,而且出血症状明显,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张教授解释道,“我们会制定最详细的治疗方案,先用免疫球蛋白冲击治疗,同时抗感染,观察血小板回升情况。”
沈衣川立刻说:“张教授,不管用什么药,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治好我儿子,我们都同意。”
“我们会尽力的。”张教授点了点头,“现在孩子要转去IcU,家属不能陪同,只能在探视时间进去看他。你们也别太担心,我们会24小时监护。”
医护人员把沈念安从抢救室推了出来,他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监护仪,脸色依旧苍白,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一些,但还是很微弱。
温月眠想要上前,却被护士拦住了。
“沈太太,对不起,IcU不能进去,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温月眠看着儿子被推远,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
她想再摸摸儿子的小手,想再听听他喊一声“妈妈”,可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小宝……”她哽咽着,几乎要瘫倒在地,沈衣川连忙扶住她。
“我们去IcU外面等着。”沈衣川扶着她,一步步走向重症监护室。
走廊里的灯光惨白,照在他们身上,显得格外凄凉。
没过多久,双方父母也赶到了医院。
沈母一见到温月眠,就拉着她的手,眼眶通红:“眠眠,小宝怎么样了?没事吧?”
温月眠看着公婆担忧的眼神,心里更加愧疚,眼泪掉得更凶了:“妈,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小宝,他现在在IcU,情况还不稳定……”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沈母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孩子生病谁也预料不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孩子快点好起来,你别自责了,身体要紧。”
温父温母也走过来安慰她:“眠眠,别多想,医生都说会尽力的,小宝会没事的。你要是垮了,谁来照顾他?”
看着长辈们担忧又安慰的眼神,温月眠心里更加难受。
她知道大家是为了她好,可她就是无法原谅自己。如果不是她的疏忽,小宝怎么会遭这份罪?
沈衣川把长辈们安排在休息区,让助理给他们买了水和点心,然后又回到温月眠身边。
她一直坐在IcU外面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宝宝,吃点东西吧,你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沈衣川把一份温热的粥递到她面前。
温月眠摇了摇头,没有胃口:“我吃不下去,你吃吧。”
“不吃东西怎么行?你还要等着小宝出来,还要照顾他,你得保重自己的身体。”沈衣川硬把粥塞到她手里,“就算为了孩子,你也得吃一点,乖。”
温月眠看着手里的粥,又看了看IcU的大门,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拿起勺子,机械地往嘴里送着粥,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只有满心的苦涩。
接下来的几天,温月眠和沈衣川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IcU外面。
每天只有半小时的探视时间,每次进去,看到儿子身上插满管子,脸色苍白,没有一点精神,温月眠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沈砚清偶尔会清醒过来,看到温月眠,就会虚弱地喊一声“妈妈”,然后就又昏睡过去。
每次听到那声“妈妈”,温月眠都忍不住掉眼泪,一遍遍地说:“小宝,妈妈在,妈妈陪着你,你快点好起来,我们回家。”
沈衣川则每天忙着联系专家,和医生沟通治疗方案,处理公司的紧急事务,还要安慰自责的妻子和担忧的长辈。
他几乎没有合过眼,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重,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但他始终没有倒下。
这天,探视结束后,温月眠坐在椅子上,又开始自责起来:“都怪我,如果我当初没有执意要复出拍戏,在家陪着他,也许就能早点发现他的异常。如果我没有让他吃那么多草莓,也许他就不会感染……”
这些天,她每天都在重复这些话,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沈衣川坐在她身边,听着她的话,心里既心疼又无奈。
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宝宝,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这不是你的错。”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柔,“你复出是为了梦想,而且你已经安排好了阿姨照顾孩子,草莓也是洗干净的,医生都说感染和草莓没关系。小宝的病是自身免疫问题,和你照顾得好不好没有关系。”
“可是……”
“没有可是。”沈衣川打断她,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小宝会好的,一定会的。”
他说这句话是在安慰妻子,也是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