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9层深处。
废弃的能源核心控制室。
这里曾经是基地的心脏。
如今只剩下断裂的线缆。
破碎的屏幕。
和巨大、沉默的。
布满锈蚀的调控台。
融野背着几乎虚脱的白玉。
撞开一扇扭曲变形的安全门。
踉跄冲了进来。
他的hK416早已打光了最后一颗子弹。
被随手丢弃在来时的路上。
此刻。
他全凭着一股意志力在支撑。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渗血。
将原本红白相间的皮毛染得一片暗红。
左臂不自然地垂着。
显然是骨头出了问题。
那双蓝红异瞳。
光芒黯淡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灰烬。
只有深处那一点不屈的狼性。
还在顽强燃烧。
他将白玉小心地放在一个相对稳固的控制台后。
自己则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台座。
滑坐在地上。
剧烈地喘息。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
让他额头青筋暴起。
“学……长……”
白玉的声音虚弱。
带着哭腔。
他看着融野几乎不成人形的样子。
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泪水。
“对不起……都是我……”
“闭嘴……”
融野打断他。
声音嘶哑。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保存体力……”
“还没……结束……”
他艰难地抬起头。
异瞳望向他们进来的那扇门。
门外。
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
如同催命的鼓点。
越来越近。
敌人。
追上来了。
这一次。
没有复杂的管道迷宫。
没有可供周旋的空间。
只有这个相对封闭的控制室。
和……绝路。
融野深吸一口气。
那口气仿佛带着血沫的味道。
他用未受伤的右手。
撑着自己。
一点一点。
重新站了起来。
身体在摇晃。
但他站得很直。
像一面即将破碎。
却绝不倒下的旗。
他看了一眼身后瑟瑟发抖。
却努力不发出声音的白玉。
咧了咧嘴。
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却只牵动了嘴角的伤口。
让那个笑容显得格外狰狞。
“待着……别动。”
他嘱咐道。
然后。
转身。
面向那扇即将被攻破的门。
他没有武器了。
但他还有拳头。
还有牙齿。
还有这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命。
砰！！！
控制室的合金门被粗暴地炸开！
硝烟弥漫中。
超过十名全副武装的黑色装甲士兵。
如同潮水般涌入！
冰冷的枪口瞬间锁定了站在中央的融野！
“目标确认！”
“清除障碍！”
“捕获‘北极星’！”
冰冷的指令在频道中响起。
融野笑了。
带着狼的桀骜和疯狂。
“清除你妈！”
他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
身体如同炮弹般射出！
主动冲向了人群！
他没有选择游斗。
因为无处可游。
没有选择防御。
因为无需再防。
他选择了最惨烈。
最直接的方式——
贴身！
肉搏！
第一拳！
裹挟着全身最后的力量。
轰在最先冲来的敌人面甲上！
厚重的面甲瞬间凹陷！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
直接倒飞出去！
同时！
融野身体诡异一扭。
避开侧面刺来的能量军刺！
右手手肘如同战锤！
狠狠砸在对方颈侧！
咔嚓的骨裂声清晰可闻！
但更多的攻击落在了他身上！
能量刃划过他的后背！
带起一溜血光和焦糊味！
沉重的枪托砸在他的肋骨！
他听到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剧痛几乎让他晕厥！
可他没停！
像一头彻底疯狂的困兽！
在人群中左冲右突！
拳头！
手肘！
膝盖！
牙齿！
他身体每一个部位都成了武器！
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他抓住一个敌人的手臂。
用头槌狠狠撞向对方头盔！
同时硬生生用肩膀抗住另一侧射来的能量光束！
灼热的痛苦让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却反手扣住了那持枪的手腕！
用力一拧！
折断！
夺过武器狠狠砸向第三人！
鲜血！
他的！
敌人的！
喷洒得到处都是！
控制室内。
如同上演着一场血腥的原始角斗。
融野像一道红色的旋风。
所过之处。
必然有敌人倒下。
但他身上的伤也越来越重。
动作越来越慢。
一道能量刃穿透了他的腹部！
他身体猛地一僵！
口中喷出大口鲜血！
但他竟借着前冲的势头。
顶着那能量刃！
将那名敌人死死撞在墙上！
右手手指如同铁钩！
直接抠进了对方头盔的缝隙！
“呃啊啊啊——！”
他发出最后的怒吼！
五指用力！
噗嗤！
红白之物从头盔缝隙中溅射出来！
那名敌人软软倒下。
融野也靠着墙壁。
缓缓滑坐在地。
他的腹部是一个恐怖的血洞。
内脏隐约可见。
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那双向来灵动的异瞳。
此刻涣散无光。
只有微弱的呼吸。
证明他还活着。
他尽力了。
真的……尽力了。
剩余的几名敌人。
谨慎地围拢上来。
枪口对准了他的头颅。
融野看着他们。
涣散的瞳孔里。
没有任何恐惧。
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他微微偏过头。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看向控制台后方。
看向那个……
他终究没能护住的孩子。
对不起……
他在心里无声地说。
然后。
闭上了眼睛。
等待最后的终结。
然而。
预期的枪声没有响起。
那些敌人收到了新的指令。
绕过奄奄一息的融野。
径直走向控制台后方。
“不……不要……”
白玉看着逼近的敌人。
绝望地向后缩去。
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恐惧。
但他无路可退。
两名士兵粗暴地将他从控制台后拖了出来。
用一种特制的能量束缚带。
将他的双手反剪捆住。
“放开我！哥哥！融野学长！”
白玉徒劳地挣扎着。
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看向不远处。
靠在墙边。
如同血人般。
不知生死的融野。
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
一名士兵拿出一个注射器。
对着白玉的脖颈扎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注入。
白玉的挣扎迅速微弱下去。
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海水。
最后看到的。
是敌人冷漠的面甲。
和融野那片刺目的血红……
他失去了意识。
被像货物一样扛起。
带离了这片血腥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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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色囚室。
全息投影的画面。
忠实记录了控制室内发生的一切。
从融野如同疯魔般的最后一搏。
到他力竭濒死。
再到白玉被注射药物带走。
每一个细节。
都清晰无比。
白羽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
被束缚在椅子上。
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画面。
看着融野倒下。
看着玉儿被抓走。
没有咆哮。
没有挣扎。
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死寂。
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冰蓝色的眼眸。
失去了所有光泽。
如同两口枯井。
深不见底。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凌风也不再叫骂。
他低着头。
肩膀微微颤抖。
拳头捏得发白。
连重伤昏迷的凌雨。
似乎也在无意识中皱紧了眉头。
囚室的门再次打开。
“烛龙”缓步走入。
他看了一眼全息投影上定格的画面——白玉被带走的瞬间。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走到白羽面前。
“很精彩的战斗。”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你的这位新队友。”
“意志力之顽强。”
“远超我的预估。”
“可惜……”
他顿了顿。
“个体的勇武。”
“在绝对的力量和谋划面前。”
“毫无意义。”
白羽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根本没有听到。
“烛龙”并不在意。
他自顾自地说道：
“现在。”
“所有的变量都已控制。”
“北极星’已安全送达实验室。”
“我们可以……”
“继续刚才中断的测试了。”
他再次拿出了那个装着银灰色诡异液体的注射器。
针尖。
在囚室冰冷的灯光下。
反射着幽冷的光。
这一次。
再也没有任何意外。
能够打断他了。
他看向白羽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让我们看看……”
“当‘守护者’的基石被撼动时……”
“那座名为‘连接’的桥梁……”
“是否会……崩塌？”
注射器。
缓缓刺向白羽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