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军区大礼堂。
庄严肃穆。
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
洒下金色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荣誉与离别的特殊气息。
一场不对外公开的、高规格的授勋与表彰仪式正在举行。
台下前排。
坐着军方高层、相关部门领导。
以及……
猎狐的成员。
白羽坐在轮椅上。
盖着薄毯。
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
不再是一片死寂的荒芜。
虽然依旧深沉。
却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冷静。
他的目光。
落在台上。
凌风站在他轮椅后。
换上了笔挺的常服。
脸上那道疤痕似乎也淡了些。
眼神锐利如昔。
凌雨坐在白羽旁边。
伤势恢复了大半。
只是脸色还有些虚弱。
戴着眼镜。
气质沉稳。
他们的目光。
同样聚焦于台上。
今天的主角。
是“獠牙”。
尤其是……融野。
融野穿着一身熨烫得一丝不苟的军装。
站在舞台中央。
身姿依旧挺拔。
只是仔细看。
能发现他站立时。
身体重心微微偏向未受伤的右侧。
腹部的旧伤显然还未完全康复。
脸色也带着失血过多后的苍白。
但他那双蓝红异瞳。
却明亮如星。
里面没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
只剩下属于军人的坚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他胸前。
已经别上了数枚崭新的、代表着极高荣誉的功勋奖章。
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一位肩扛将星的将军。
正站在他面前。
手中捧着一份嘉奖令。
声音洪亮。
回荡在整个礼堂。
“……融野同志！
在代号‘烛龙清除’联合行动中！
凭借其过人的勇气！
超凡的意志！
与不可或缺的特殊能力！
在身负重伤、濒临绝境的情况下！
坚守职责！
力挽狂澜！
为最终锁定并擒获主要目标！
保护关键人员！
做出了决定性贡献！”
将军的声音顿了顿。
目光扫过台下。
特别是在猎狐众人和白羽身上停留了一瞬。
“经最高军事委员会审议决定！
授予融野同志……
‘共和国卫士’荣誉称号！
及……
一级战斗英雄勋章！”
掌声！
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了整个礼堂！
热烈！
持久！
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敬意！
凌风用力地鼓着掌。
凌雨微微颔首。
白羽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
指节微微收紧。
融野立正。
敬了一个标准的、无可挑剔的军礼。
他的表情肃穆。
眼神却有些飘远。
仿佛透过这热烈的掌声。
看到了那个血腥的控制室。
看到了力战倒下的自己。
看到了生死不知的白玉。
看到了失控暴走的白羽……
这一切的牺牲与挣扎。
换来了此刻的荣光。
值得吗？
他看着台下那个坐在轮椅上、眼神复杂的白羽。
看着猎狐的成员。
心中有了答案。
值得。
将军将一枚造型古朴、分量沉重的金色勋章。
郑重地别在了融野的胸前。
然后。
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辛苦了。
‘红狼’。”
将军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国家和人民。
感谢你。”
融野喉结滚动了一下。
想说些什么。
最终只是再次敬礼。
声音铿锵。
“为人民服务！”
掌声再次响起。
授勋仪式结束。
融野在众人的注目礼下。
缓缓走下舞台。
他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
而是径直走向了猎狐众人所在的方向。
他停在白羽的轮椅前。
两人对视着。
一个站着。
勋章满胸。
一个坐着。
伤痕未愈。
目光在空中交汇。
复杂难言。
有并肩作战的信任。
有生死相托的感激。
也有……一丝难以完全抹去的、因白玉之事而产生的微妙隔阂。
最终。
融野伸出了手。
不是军礼。
是朋友之间的握手。
“以后……”
融野开口。
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
但很清晰。
“少逞点能。”
他的目光扫过白羽轮椅上的薄毯。
“看着点……
你弟弟。”
白羽看着他那双异瞳。
又看了看他胸前沉甸甸的勋章。
缓缓地。
抬起了手。
握住了融野的手。
他的手很凉。
融野的手则带着伤员的虚弱。
但交握的力道。
却很稳。
“嗯。”
白羽只回了一个字。
却重若千钧。
有些话。
无需多言。
凌风咧嘴笑了。
用力拍了拍融野的肩膀。
“可以啊！
红狼！
以后出去可以吹牛逼了！
老子跟一级战斗英雄是过命的交情！”
凌雨也微笑着推了推眼镜。
“恭喜。”
融野笑了笑。
那点玩世不恭的气质又回来了点。
“虚名而已。
老子早就退役了。
这身皮……
穿不了多久啦。”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释然。
也有一丝……对未来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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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后的休息室。
气氛轻松了许多。
融野换下了那身沉重的礼服。
穿回了舒适的作训服。
胸前的勋章已经取下。
小心收好。
他靠在沙发上。
啜饮着热水。
看着面前的猎狐众人。
以及特意留下来的磐石、幽影、铁盾、药匙等几位獠牙的核心队员。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磐石问道。
他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
只是看着融野的眼神。
多了几分老战友的关切。
“回老部队挂个职？
还是……”
融野摇了摇头。
“不了。
折腾不动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依旧使不上太大力的左臂。
和隐隐作痛的腹部。
“这次能捡回条命。
已经是老天爷开眼。”
“打打杀杀的日子……
该到头了。”
他顿了顿。
目光转向白羽和凌雨。
“不过……”
“有些事。
还没完。”
他的异瞳中闪过一丝锐光。
“‘烛龙’是落网了。
但他留下的烂摊子。
他背后可能存在的网络。
还有……”
他看了一眼白羽。
“白玉那小子……
后续的恢复和……
潜在的风险。
都需要人盯着。”
凌雨点了点头。
推了推眼镜。
“猎狐编制保留。
但需要重组。
补充新鲜血液。
调整职能方向。
未来的重点。
可能会更多转向……
针对此类特殊生物信息威胁的……
防御、研究与应对。”
“需要个能镇得住场子。
又懂行的老家伙。”
凌风接口道。
目光瞟向融野。
意思不言而喻。
融野挑了挑眉。
“怎么？
想让老子给你们这群小崽子当保姆？”
“不是保姆。”
白羽忽然开口。
声音依旧有些虚弱。
但很清晰。
他看着融野。
冰蓝色的眼眸中。
是经过沉淀后的认真。
“是教官。
也是……
战友。”
他需要融野的经验。
需要他那双能看穿虚妄的“眼睛”。
更需要一个……
能在他可能再次失控时。
有能力也有胆量阻止他的人。
融野看着白羽。
看着他那双不再疯狂。
却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明白了白羽的未尽之言。
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
嗤笑一声。
“妈的……”
“就知道遇上你们没好事。”
“退休生活……
算是泡汤了。”
他虽然骂着。
但嘴角。
却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
没有明确答应。
但所有人都懂了。
磐石笑了笑。
站起身。
“也好。”
他拍了拍融野的肩膀。
“獠牙……
虽然番号可能会调整。
部分队员也会回归原单位。”
“但我们这帮老兄弟……
精神不散。”
他看向猎狐众人。
“以后……
红狼就交给你们了。”
“看着他点。
别让他再玩命。”
幽影、铁盾、药匙也纷纷起身。
与融野重重拥抱。
与猎狐众人点头致意。
没有过多的言语。
一切尽在不言中。
獠牙的故事。
或许告一段落。
但守护的使命。
将在新的猎狐中。
得以延续。
融野看着老战友们离开的背影。
又看了看身边新的同伴。
他深吸一口气。
感觉腹部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新的征程。
似乎……
也没那么糟。
他看向窗外。
阳光正好。
“走吧。”
他对猎狐众人说道。
“先回医院。”
“去看看……
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