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月亮悬浮于空，不过拳头大小，却让整个月域都在震颤。
那不是力量的震颤，而是规则的哀鸣。
仿佛这片天地本身，都在畏惧那轮月亮中蕴含的东西。
苏挽星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刚刚融合的龙族权能，正在发出尖锐的警报。
“那是什么…”她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
璃渊握剑的手，指节已经发白。
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轮灰白月亮，眼底深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神罚。”他的声音低沉得近乎耳语
“真正的神罚…不是攻击，不是术法，而是‘规则’的具现化。”
秦子川单膝跪地，炎暝弓深深插入冰层，才勉强支撑着身体不彻底倒下。
他抬起头，赤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轮灰月，脸色惨白如纸。
“规则…具现？”
“嗯。”璃渊缓缓点头
归墟剑横在身前，剑身上的苍白细线明灭不定，仿佛在与什么无形的存在对抗
“那轮月亮…是‘消亡’的具现。”
“不是杀死，不是摧毁，而是从根本上‘抹去存在’。”
抹去存在。
四个字，让苏挽星的心脏骤然一紧。
她终于明白那股恐惧来自何处了
那不是对力量的畏惧，而是对“不存在”的恐惧。
对彻底湮灭、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的终极虚无的恐惧。
“呵…”
泉月笑了。
那笑容冰冷，空洞，没有任何情绪。
“看来你认出来了，璃渊。”
他的声音依旧空灵叠响，却多了一种非人的机械感。
“不错，这正是‘月蚀’的权能。”
“凡被此月光照耀之物，其存在本身将被从天地法则中剥离、抹去。”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三人。
“你们很荣幸，能成为此招降临此界的第一批祭品。”
话音落下的瞬间，灰白月亮的光芒，骤然明亮了十倍！
不是刺眼，而是一种诡异的、仿佛能吸走一切色彩的“亮”。
光芒所过之处，色彩褪去，声音消失，连空间本身都开始变得“模糊”。
最先受到影响的是秦子川。
他周身燃烧的凤凰真火，在灰白月光照射下，迅速黯淡、缩小。
“呃啊！”
秦子川发出一声痛吼，整个人蜷缩起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凤凰血脉的联系在减弱
那流淌在血液中的、属于上古凤凰的力量，正在一点点被“抹去”！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边缘处已经开始出现消散的迹象。
“秦子川！”苏挽星惊叫。
她想要冲过去，却被璃渊一把拉住。
“别过去！”璃渊低喝
“那月光会连锁反应！”
“你接触他，你的存在也会被波及！”
“那怎么办？！”苏挽星急道。
就在这时——
“啧，真是狼狈啊，小土鸡。”
一道慵懒中带着疲惫的声音，突兀地在秦子川身旁响起。
空间撕裂，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踉跄着踏出——正是鸣辞！
他的状况比秦子川好不了多少，左臂呈现不自然的扭曲，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显然是之前与泉月交手时留下的重伤。
但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招牌式的、带着算计的笑容。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鸣辞瞥了一眼那轮灰白月亮，蛇瞳中闪过一丝凝重，却依旧语气轻松
“这笔买卖…亏大了。”
他伸出手，那只手已经布满了紫黑色的蛇鳞，指甲变得尖锐如钩，按在了秦子川正在消散的肩膀上。
鸣辞低喝一声，周身紫黑色煞气疯狂涌出，化作一条与他本人一模一样的、由纯粹毒煞构成的虚影。
虚影缠绕上秦子川，然后…猛地炸开！
炸开的不是能量，而是一种诡异的替换！
秦子川那正在被抹除的“存在”，被强行转移到了虚影之上！
虚影在灰白月光中迅速消散，彻底湮灭。
而秦子川的身体，重新凝实，凤凰真火再次燃起，虽然微弱，但确实回来了！
“咳咳…”鸣辞喷出一口紫黑色的血，整个人晃了晃，差点倒下
“小土鸡，你欠我一条命…不，是欠我一份‘蜕身’。这玩意儿…百年才能凝练一次…”
秦子川喘着粗气，看向鸣辞的眼神极其复杂：“你…”
“别废话。”鸣辞擦去嘴角血迹，抬头看向泉月
“要谢，等活下来再说。”
泉月的目光，落在了鸣辞身上。
“哦？还没死？”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真正的意外。
“硬抗本神一击，还能活着回来…鸣蛇一族的保命本事，倒是名不虚传。”
鸣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笑容
“没办法，做生意的，总得留点压箱底的保命手段。”
“不然怎么跟你们这些不讲道理的神明打交道？”
泉月不再言语。
他只是再次抬起手。
掌心之上，第二轮灰白月亮，缓缓凝聚。
“但，你们能挡一轮，能挡两轮吗？”
“能挡…十轮吗？”
话音落下，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
整整九轮灰白月亮，在泉月周身浮现，呈九宫之阵排列！
每一轮，都散发着同样恐怖的抹除气息！
苏挽星的脸色，彻底绝望。
一轮，就已经让鸣辞付出了百年修为的代价，才勉强救下秦子川。
九轮…
“结束了。”
泉月淡漠宣告。
九轮灰白月亮同时亮起，九道灰白月光交织成网，朝着四人笼罩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