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虚空中的眼眸
陈墨施展缩地成寸，在这片广袤而死寂的山脉中快速穿行。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断扫描着四周，试图寻找任何生命的迹象，或者有价值的线索。
然而，所见所闻，却只是加深了此地的荒凉与破败。
脚下的大地是焦黑色的，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缝，仿佛曾被无上伟力生生撕裂。山体大多残缺不全，像是被什么恐怖的攻击削去了峰顶，或者从中劈开，裸露出内部同样焦黑的岩石。随处可见巨大的坑洞，如同陨石撞击后留下的伤疤，深不见底。
更令人心悸的是，沿途散落着无数骸骨。
有人形的骨骼，高大者足有数丈，矮小者与常人无异，但无论大小，骨骼都呈现出一种黯淡的玉质或金属光泽，显然生前修为不凡。然而此刻，它们都如同风化的石头，布满了裂纹，轻轻一碰就可能化作齑粉。
也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兽骨，有些骨骼庞大如山岳，肋骨如同巨大的拱门；有些则生着翅膀的骨架，即便死去不知多少岁月，依旧能想象其生前翱翔九天的雄姿；更有一些骨骼闪烁着奇异的色彩，却同样灵性尽失，黯淡无光。
在这些骸骨之间，还夹杂着无数兵器的碎片。断剑、残刀、碎裂的盾牌、扭曲的长矛……它们曾经或许都是光芒万丈、蕴含毁天灭地之威的强大法宝，但如今，全都如同凡铁般锈迹斑斑，或者干脆断裂成无数碎块，散落一地。陈墨尝试以神识探查，发现这些碎片内部的器纹早已被岁月和某种力量彻底磨灭，灵性荡然无存，连回收作为基础炼器材料的价值都没有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消散的破败与肃杀之气。哪怕过去了无尽的岁月，依旧能感受到那种金戈铁马、法则碰撞、血染苍穹的惨烈余韵。仙灵之气在此地都显得有些凝滞，带着一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死寂味道。
“此地……像是是一处古战场。”
陈墨心中已然明了。而且绝非普通的修士争斗，从这波及范围之广、破坏程度之深、以及那些骸骨与兵器碎片残留的微弱气息来看，这很可能是一场发生在极高层次存在之间，惨烈到极致的大战！
只是，不知因何缘故，这场大战之后，此地便彻底荒芜，生机绝灭，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连仙灵之气都无法滋养出新的生命，可见当年战况之酷烈，可能伤及了此地的本源。
“看来从这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陈墨停下脚步，不再浪费时间仔细探查。这些骸骨和碎片，除了证明此地曾经的惨烈，对他了解当前世界毫无帮助。
他抬头望向山脉之外的方向，那里感知中的仙灵之气似乎更为活跃一些。
“必须离开这里，找到有生灵聚集的地方。”
心念既定，他不再保留。身形一晃，直接冲天而起，御空飞行！
在地球时，他虽也能飞行，但更多是凭借龙族天赋和强大修为强行滞空，远不如在此地这般轻松写意。浓郁的仙灵之气托举着他的身躯，完整的天地法则让他对力量的掌控达到了微毫之境。他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淡金色流光，速度比之前施展缩地成寸快了何止十倍，风驰电掣般朝着山脉边缘飞去。
就在陈墨的身影消失在这片古战场遗迹深处不久。
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一片连光线和神识都能吞噬的、永恒寂静的虚空迷雾之中。
一双眼睛，悄无声息地睁开了。
这双眼睛巨大无比，瞳孔深处仿佛蕴藏着旋转的星河，无数星辰在其中生灭，目光深邃得足以让时空凝固。它穿透了无尽的空间阻隔，无视了距离，精准地落在了那片荒芜山脉的上空，落在了刚刚陈墨停留、飞起的位置。
一道带着些许讶异、又仿佛亘古不变般平静的淡淡声音，在虚无中回荡，却又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沉寂了几千载……那处被遗弃、灵气近乎枯竭的囚笼之地……竟还有人能挣脱桎梏，逆向飞升，来到这破碎的三十三天之一？”
“而且……还是个血脉颇为纯正的五爪金龙化形的小家伙……”
那声音带着一丝探究，一丝玩味，仿佛漫长死寂岁月中终于看到了一点有趣的变数。
“是意外……还是……那老龙留下的后手？”
声音渐低，最终归于彻底的寂静。
那双如同星河般深邃的眼睛，也缓缓闭合，隐没于虚空迷雾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没有留下任何气息，没有引起任何法则波动。
这一切，发生得无声无息，超越了常理的感知。
正在全力向外飞行，心神主要放在探查前方环境与警惕可能危险的陈墨，对此毫无察觉。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偷渡”般的行为，在降临此界的瞬间，或许就已经落入了某些无法想象存在的眼中。
他的速度极快，下方的焦黑大地与残破山岭飞速后退。飞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荒凉的景象终于开始出现变化。焦黑的土地逐渐被一种暗红色的砂砾取代，远处似乎出现了一些低矮的、顽强生长的暗紫色荆棘类植物。空气中那股死寂的肃杀之气也淡薄了许多，仙灵之气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陈墨精神一振，知道快要飞出这片古战场区域了。他更加小心地收敛气息，将飞行高度降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可能出现任何生灵迹象的地方。
未知的仙界（或类似世界），第一次向他展露出了像是荒芜古战场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