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僵硬地捧着茶杯，转身走向舰桥边缘。
她的手在颤抖。
那杯被苏哲随口沏出的茶，刚才挡下了足以毁天灭地的霸体一拳。
而现在，它被嫌弃地判了死刑。
只因为，沾上了敌人的血。
云姝走到舰首边缘，手腕一翻。
白玉茶杯中的茶水倾泻而出，化作一道细长的水线，落入无尽的虚空。
茶水刚一离开皇道领域的范围，便被第九重天那混乱的寂灭法则瞬间分解，化作最纯粹的虚无。
“这……”
姬无名看着这一幕，喉结滚动，说不出话来。
那可是能挡下霸体全力一击的神茶啊！
就这么倒了？
万妖神殿殿主嘴唇哆嗦着，终于憋出一句话：“天帝……当真是……”
“闭嘴。”
战狂沉声打断了他，那双战意沸腾的眸子死死盯着第十重天的方向，“别用你那点眼界，去揣测主人的心思。”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狂热：“主人嫌弃的，从来不是那杯茶。”
“是那个不知死活的霸体，脏了主人的东西。”
轰隆！
第十重天深处，项霸天的怒吼声震动天地。
“你敢轻视本座？！”
他那只受伤的拳头，紫金色的血液还在不断渗出。
那伤口不深，却像一道无法愈合的耻辱烙印，深深刻在他的道心之上。
堂堂圆满苍天霸体！
曾横击大帝而不死的无上存在！
竟被人一指弹伤，还被当成了……脏东西？
“本座要你死！”
项霸天彻底暴怒了。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膨胀，紫金色的神辉如燃烧的烈焰般，从每一寸皮肤下喷涌而出！
他那头狂野的紫色长发，根根倒竖，发出金铁交鸣般的铮鸣！
苍天霸体，开始全力复苏！
“主人！”
姬无名脸色煞白，连忙上前一步，“此人便是项霸天，苍天霸体的修炼者！”
“霸体，乃是与荒古圣体齐名的无敌体质！”
“大成之后，可横击同阶大帝而不死！”
他语速极快，生怕说慢一步：“古籍记载，霸体一脉，天生战力无双，肉身近乎不朽，万法不侵！”
“而这项霸天，更是霸体一脉中的异数！”
另一边，万妖神殿殿主也急忙补充道：“主人，此人曾在大成之前，便击杀过一名同样即将大成的荒古圣体！”
“那一战，震动了整个黄金大世！”
“荒古圣体啊！那可是人族的守护者，历代圣体都是大义之士，庇护万族！”
“可这项霸天，竟能在同境界下，将圣体击杀！”
轰！
这句话一出，舰桥之上陷入短暂的死寂。
灵曦那双金色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是他……”
“那场旷世之战，我曾在古籍中见过只言片语。”
她看向苏哲，低声道：“当年那位荒古圣体，名为叶苍生，是黄金大世中最后一尊即将大成的圣体。”
“他一生行侠仗义，庇护人族，无数次挡下异族入侵。”
“可就在他即将突破，成就无缺圣体之时，却在一处秘境中，与项霸天遭遇。”
“那一战，打碎了半个星域。”
“最终，叶苍生……陨落了。”
灵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那是黄金大世的转折点之一。”
“荒古圣体的陨落，让人族失去了最后的守护者。”
“而项霸天，却凭借这一战，声名鹊起，被封为霸体第一人。”
舰桥上的天庭弟子们，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他们虽然实力不强，但也都听说过荒古圣体的传说。
那是人族的脊梁！
是弱小时代，用血肉之躯，为人族撑起一片天的无上存在！
而眼前这个项霸天，竟击杀了圣体？
“荒古圣体……”
苏哲的眼神，微微一眯。
他想起了当初在幽魂宗，翻阅古籍时看到的记载。
那些记载中，每一位荒古圣体，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义之士。
他们在上古时期，人族最弱小的时代，以一己之力，庇护人族，对抗万族。
无数次，他们独自一人，挡在人族与异族大军之间。
无数次，他们以残破的身躯，硬扛下足以灭世的攻击。
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为人族争取一线生机。
那样的圣体，会死在同境界的战斗中？
“不对。”
苏哲淡淡地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荒古圣体，历代都是人族的守护者，心怀大义，品性高洁。”
“这样的存在，会在即将大成之际，与人死战？”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看向第十重天的方向，看向那个正狂暴复苏的紫发男子。
“而面前这个霸体，本座能感觉到，他的气息中，充满了暴戾，贪婪，邪恶。”
“就这样的货色，能在同境界下，击杀圣体？”
苏哲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本座，不信。”
话音刚落。
第十重天深处，传来项霸天狂妄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他们在说本座的丰功伟绩！”
项霸天仰天狂笑，那张狂傲的脸上，写满了得意：“击杀叶苍生那个废物，是本座这辈子最大的战绩之一！”
“荒古圣体？人族守护者？”
“可笑！可笑至极！”
他眼中凶光毕露，舔了舔嘴唇：“那废物的血肉，本座至今还记得滋味！”
“圣体的本源精血，可是大补之物啊！”
“吞了他，本座的霸体才能更进一步！”
这番话一出，整个舰桥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天庭弟子们，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神色。
就连一向冷静的战狂，眼中都闪过一丝杀意。
“畜生！”
“竟敢……”
“住口！”
姬无名连忙喝止了那些按捺不住的弟子，他脸色铁青，却不敢在此刻造次。
因为，他感觉到了。
感觉到了来自主位之上，那股越来越冰冷的气息。
苏哲坐在太师椅上，一动未动。
可他身后，那万丈皇影，已经缓缓显化。
那双与苏哲一模一样的眸子，此刻如两轮寒月，冷冷地注视着项霸天。
“有意思。”
苏哲缓缓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却让人感觉到了刺骨的杀意。
“吞噬同类，夺取本源。”
“看来，当年的那场战斗，另有隐情。”
他从太师椅上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步步走向舰首。
每走一步，他身后的皇影便凝实一分。
“本座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藏头露尾的戏码。”
“既然你那么得意，那本座就亲自看看。”
苏哲站在舰首，抬起右手，对着第十重天的方向，轻轻一抓。
“那就让本天帝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