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三国:别追了,我真不是天子 > 第325章 我的开场白,一句话问到了他的痛处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325章 我的开场白,一句话问到了他的痛处

江风更冷了。

它不再是单纯的寒冷,而是裹挟着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旗舰的呻吟声愈发凄厉,每一次木材的扭曲断裂,都像是在为这场即将上演的悲剧奏响前奏。

蒋钦的呼喊声在风中破碎,显得那般无力。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姜云的衣角,却只抓到了一片被江水浸透的冰冷。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一步步走向船头,走向那个在他看来与死亡无异的位置。

赵云和孙尚香的心,也随着姜云的脚步,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手中的兵器握得更紧,全身的肌肉都已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戒备状态,仿佛两张拉满的弓,只待一个瞬间,便要射出那石破天惊的一箭。

可姜云的背影,没有丝毫的迟滞与动摇。

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后那几道灼热、担忧、不解的目光,但他不能回头。此刻,他就像一个走在悬崖钢丝上的伶人,唯一的活路,就是目视前方,心无旁骛。

他的脑海里,那个穿着说书人马褂的小人,此刻正站在一张摇摇欲坠的八仙桌上,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拿着惊堂木,迎着狂风,清了清嗓子。

‘各位看官,各位听友,今日这出戏,叫《舌战锦帆贼》。’

‘武戏唱罢,该轮到文戏登场了。’

‘对面那位,甘宁甘兴霸,人中龙凤,江上猛虎。可惜啊,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他这一身的本事,这一腔的抱负,在刘表那儿,不值一提;在黄祖那儿,更是被当成抹布,用完就扔。’

‘所以你看他,身披锦袍,是为了告诉世人,老子不差钱;腰悬铜铃,是为了告诉世人,老子不好惹。他闹出的动静越大,就越是证明他心里那份不甘越是强烈。他就像一个拼命想要引起大人注意的孩子,用的却是最叛逆、最极端的方式。’

‘对付这种人,你跟他讲道理,他嫌你烦;你跟他动武,他比你更横。唯一的法子,就是找到他心里最软、也最痛的那块地方,然后……’

说书小人手中的惊堂木,在脑海里重重一拍。

‘……一针见血!’

姜云站定了。

他站在了船头,与对面的甘宁,隔着数十丈的江水,遥遥相望。

江风吹乱了他额前的湿发,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江水还是冷汗。他那身单薄的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与甘宁那身华丽的锦袍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一个如风中残烛,一个如烈火烹油。

对面的贼船上,甘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主动走上祭台的祭品,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视和玩味。他身后的水贼们,也停止了喧哗,他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等着看这个不知死活的书生,是准备跪地求饶,还是说几句软话。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姜云开口了。

他没有理会身后的呼喊,也没有看向周围那些嗜血的目光。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拥有某种奇特的魔力,穿透了呼啸的江风,越过了“哗哗”的水声,清晰地传遍了周遭的每一艘船,落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不是声嘶力竭的呐喊,也不是卑微乞求的哀鸣。

那是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调,仿佛不是在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匪头子对话,而是在与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友,探讨一个无关紧要的学问。

他说:

“锦帆贼甘宁,你腰悬铜铃,是为威风,还是怕这大江忘了你的名字,怕这天下,不知你甘兴霸的英雄之名?”

一语出,风似静,水似停。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冻结了。

对面船头上,甘宁脸上的表情,经历了一场肉眼可见的、堪称精彩绝伦的变化。

最开始,是错愕。

他显然没料到,这个手无寸铁的书生,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甚至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那串跟随了自己多年的铜铃,仿佛第一次认识它们。

紧接着,是荒谬。

他脸上的笑容还在,但已经开始变得僵硬。他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可笑至极,一个将死之人,不去求饶,不去哭喊,却来关心他挂铃铛的动机?这书生是吓傻了,还是脑子有病?

然而,当那句“怕这大江忘了你的名字,怕这天下,不知你甘兴霸的英雄之名”清晰地钻入他的耳膜,敲击在他的心上时,他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凝固了。

那抹残忍的、戏谑的、张狂的笑容,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羞辱和难以置信的苍白。

他身后的那些水贼,脸上的哄笑声也戛然而止。

他们不是因为听懂了这句话的深意,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老大那张前所未闻的脸。他们跟随甘宁多年,见过他狂笑,见过他暴怒,见过他杀人如麻,却从未见过他露出过这般……仿佛被人一巴掌打在脸上,又像是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被人当众扒开的表情。

整个船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只有姜云,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一句话,就像一把淬了毒的、烧得火红的尖刀,绕开了甘宁身上所有的坚硬盔甲,避开了他所有的防备,精准无比地、又狠又准地,插进了他内心最深处、最柔软、也最不愿被人触碰的地方。

那是他的骄傲。

也是他的不甘。

腰悬铜铃,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威风。当他率领船队,铃声大作,千帆竞渡,江上商旅闻风丧胆,官军水师望风而逃,那是何等的威风!

可这威风的背后呢?

是因为他甘宁,甘兴霸,空有一身屠龙之技,却报国无门!

他年少时,仗义疏财,交好豪杰,是巴郡闻名的游侠儿,他以为自己能凭着一身武艺和义气,博一个封妻荫子,青史留名。

他去投刘表,刘表看不起他,只当他是个粗鄙的武夫,弃之不用。

他再投黄祖,为黄祖斩将杀敌,立下赫赫战功,甚至救过黄祖的性命。可黄祖呢?依旧只当他是一介水贼,一个好用的打手,吝于提拔,处处提防。

英雄无用武之地!

这五个字,是他前半生所有郁郁不得志的总结,是他午夜梦回时,最深的痛!

他一身的本事,不被庙堂认可,不为君主所重。他那“兴霸”之名,本是渴望兴盛霸业,名动天下,如今却只能在这长江之上,与鱼虾为伍,靠着劫掠商旅,打家劫舍为生。

他成了别人口中的“锦帆贼”。

一个“贼”字,抹杀了他所有的努力和骄傲。

所以他要穿最华丽的锦袍,挂最响亮的铜铃,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听到他,记住他!他要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向这个看不起他的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

这铃声,既是他的威风,何尝不也是他的心虚?

他怕。

他怕这滔滔大江,会淹没他的故事。

他怕这芸芸众生,会忘记他的姓名。

他更怕,百年之后,史书之上,根本不会有“甘兴霸”这三个字!

这所有的一切,这所有深埋心底的苦闷、不甘、愤懑与骄傲,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甚至连他最亲近的兄弟都不知道。

可今天,就在这里,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书生,用一句轻飘飘的问话,当着他所有手下的面,赤裸裸地剖析开来,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这比用刀子捅他还要让他痛苦!

“嗡——”

甘宁的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辱感和被看穿的惊恐,瞬间化作了滔天的怒火,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的脸颊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涨得通红,青筋在他的额角和脖子上如虬龙般暴起。

他那双原本还带着戏谑的眼睛,此刻已是一片血红,里面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

“你……”

他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了如同困兽般的嘶吼。

他握着双戟的手,因为用力,指节已是一片惨白。那沉重的双戟,在他的手中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积蓄到了极限,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终于,他将那燃烧着怒火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姜云的身上,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那句话。

“你——这——黄——口——小——儿!”

他猛地抬起手臂,手中的短戟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戟尖直指姜云的眉心。

“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