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崖上,秦玄的话语如同出鞘利剑,斩钉截铁,凛冽的杀意让崖顶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慕怜月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蕴含着新生混沌罡元的温热与令人心安的力量,心中最后一丝因西域邪祟而产生的阴霾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愿与他并肩踏破一切荆棘的决绝与豪情。
“好!我们一起去!”她用力回握他的手,美眸中光芒璀璨,如同最坚定的星辰。
坐在秦玄肩头的星璇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星光凝聚的小手拍了拍嘴,打了个无声的哈欠,语气带着几分被吵醒的不爽,却又隐含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要活动筋骨就快点,本座沉睡多年,正好需要些不开眼的家伙来松松骨头。别再磨蹭了,看着都急。”
秦玄低头,对慕怜月温声道:“怜月,传我命令,青玄卫主力即刻于主峰广场集结,目标——西域大轮明国!同时,以我的名义发布西征檄文,昭告北域及周边诸域,揭露大轮明国邪僧恶行,言明我青玄宗将替天行道,涤荡妖氛!”
“是!”慕怜月肃然应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她立刻通过最高级别的传讯玉符,将一道道清晰、明确、带着铁血意味的指令迅速传达下去。此刻的她,不再是依偎在夫君身边的妻子,而是代少宗主执掌权柄、令行禁止的青玄宗女主人,声音沉稳有力,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命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整个青玄宗激荡起滔天波澜!
“咚!咚!咚——!”
位于宗门各处的九座巨型点将台上,合抱粗的鼓槌被赤裸上身的力士抡圆了砸在夔牛皮蒙制的战鼓上,沉浑、激昂、带着金铁交鸣之音的鼓声如同九天惊雷连环炸响,瞬间传遍青玄宗辖下万里山河!这是最高级别的聚将鼓,非倾宗之战不鸣!
鼓声就是命令,就是征召!
瞬息之间,从青玄宗本宗山门,从北域各大重镇要塞,从东域新辟的疆土,无数道青色流光冲天而起!如同逆飞的流星雨,又如同百川归海,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从四面八方朝着青玄宗主峰广场疯狂汇聚!
那是青玄卫!清一色的制式“青玄灵铠”,甲胄呈现出深沉的玄青色,表面流淌着淡淡的灵气光晕,铭刻着坚固、轻灵、聚灵等多种复合阵法。这支威震四方的精锐,其修为构成足以令任何势力心惊——五百名灵王境初期到中期的强者担任各层级统领,其中更有十名气息格外浑厚、已达灵王境后期的大统领坐镇中枢!而其余的五万九千余名卫士,修为最弱者也是灵海境初期,其中不乏灵海境中期、后期的精锐,更有大量已臻灵海境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便可踏入灵王境的佼佼者!
放眼整个玄灵大陆,能拥有如此规模、最低修为都是灵海境,并且拥有数百灵王境强者作为骨干的修士大军,绝对凤毛麟角!
一道道青色身影如同精准的标枪般落在巨大的主峰广场上,按照早已融入骨髓的阵型迅速移动、列队。金属甲叶碰撞发出整齐划一的“铿锵”之声,如同死神磨牙,令人心悸。六万人!黑压压一片,如同无垠的青色森林,刀枪如林,反射着冰冷寒光,旌旗招展,上书巨大的“青玄”二字。那五百余名灵王境统领与十位大统领的气息虽刻意收敛,但汇聚在一起,依旧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灵压,与其余五万九千多名灵海境卫士磅礴的灵力、冲天的战意混合,化作一道实质般的铁血肃杀之气,直冲云霄,将广场上空的云层都绞得粉碎!
整个过程,从鼓响到列阵完毕,不足半柱香的时间!除了甲胄摩擦与旗风呼啸,再无任何杂音!六万双眼睛,目光灼灼,带着绝对的忠诚与狂热的战意,齐刷刷地聚焦在主峰之巅,聚焦在那青松崖的方向,等待着他们的最高统帅,他们的信仰——少宗主秦玄!
不仅仅是青玄卫,无数内门、外门弟子,甚至许多闭关的长老都被惊动,纷纷现身,聚集在广场周围的山峦、楼阁之上,神情激动地望着这支代表着青玄宗最强武力的雄壮之师。他们知道,宗门即将开启一场雷霆万钧的远征,一场正义对邪恶的彻底清算!
与此同时,一篇由慕怜月亲自执笔,以秦玄名义发布的《讨西域邪僧檄》,通过超远距离传讯阵法与速度极快的灵禽信使,如同燎原之火,迅速传遍北域各大城池,并向着东域、中域边界扩散!
檄文言辞如刀,字字铿锵,以无可辩驳的影像证据(部分处理过的“夜枭”小队资料),详细揭露了大轮明国邪僧挂羊头卖狗肉,以佛法为幌子,行精神控制、掳掠女子、采阴补阳、炼制邪器的滔天罪行。最后,檄文以雷霆万钧之势宣告:“……此獠不除,天理难容!人间正气,岂容玷污!我北域青玄宗,承庇佑万民之责,持涤荡污浊之剑,今兴堂堂之师,西征伐罪!必以雷霆之势,犁庭扫穴,踏破魔窟,救黎民于水火,还青天于西域!凡我北域同道,心怀正义者,皆可共襄义举,以血还血!”
檄文所至,北域彻底沸腾!无数修士、平民看到那触目惊心的影像,听闻那些女子的悲惨遭遇,无不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街头巷尾,酒馆茶肆,尽是声讨邪僧、支持青玄宗的怒吼!青玄宗的声望与凝聚力,在此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主峰广场,点将高台之上。
秦玄、慕怜月,以及坐在秦玄肩头、正好奇地用小手指点着下方军阵评头论足的星璇,身影悄然浮现。
没有繁琐的仪式,没有冗长的动员。
秦玄只是往前踏出一步,身形如岳峙渊渟。他目光如冷电,缓缓扫过下方那六万如同青色磐石般肃立的铁血之师,扫过那五百余名灵王境统领和十位如同定海神针般的大统领,扫过周围山峦上那无数张激动而又信任的面庞。
整个天地,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数万人聚集,却寂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与旗帜在风中挣扎的烈响。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期待,都如同实质般汇聚在那一道青衫身影之上。
“青玄卫!”秦玄开口,声音平静,却如同蕴含着天地之力,清晰地烙印在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告诉我,你们,可都知晓我们将要征伐之地,是何等的肮脏与黑暗?可都明白,我们此行,所为何事?”
下方,六万将士胸膛之中热血奔涌,无边的怒火与战意在眼中燃烧,他们以拳捶胸,甲胄轰鸣,汇成一道撕裂苍穹的咆哮:
“知晓!!”
“伐罪救民,涤荡妖氛!!”
“愿为少宗主前驱,万死不辞!!”
“杀!杀!杀——!!”
恐怖的声浪汇聚成实质的音波,冲天而起,震得方圆百里的空间都在微微颤抖!那五百灵王境统领与十位大统领的气息也随之一放即收,更添威势!
秦玄抬手,虚空一按。如同有一只无形大手抚平了沸腾的海面,广场瞬间再次恢复死寂,只有那压抑到极致的战意在无声咆哮。
“好!”他目光骤然锐利如出鞘神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然,“那便拿起你们的刀剑,随我——出征!”
“目标,西域圣城!凡遇身负邪气之僧,无须请示,格杀勿论!救出所有受难同胞,踏平那藏污纳垢之所,让这世间,再无此等邪魔立足之地!”
“出征!!”
最后两个字,他引动了体内一丝混沌罡元,声音如同九天混沌神雷炸响,带着无上威严与决绝的意志,席卷天地!
“吼——!!!”
“青玄所指,万邪辟易!!”
“踏平圣城!血债血偿!!”
六万青玄卫的怒吼再次爆发,如同积蓄万年的火山喷发,战意与杀气混合着磅礴的灵力,尤其是那五百余道灵王境的气息加入其中,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几乎凝成实质的青色恐怖气柱,直冲云霄,搅动万里风云!
慕怜月站在秦玄身侧,看着下方那支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钢铁洪流,感受着那其中数百道灵王境强者气息与数万灵海境修士灵力混合而成的磅礴力量,心潮澎湃,难以自已。她微微侧首,望向身旁的夫君,他屹立在那里,仿佛就是撑起这片天地的脊梁,是所有人信心与力量的绝对源头。
星璇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撇了撇嘴,星光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啧,五百多个灵王境,还有十个后期的小家伙……小子,你这家底倒是比本座预想的要厚实不少。这帮蝼蚁聚在一起,这股气势……嗯,勉强有点看头了,不至于拖后腿。”
秦玄心念一动,一艘庞大无比、造型狰狞如洪荒巨兽、通体覆盖着厚重玄青色装甲、表面无数攻击与防御阵法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的巨型战争楼船——“青玄号”,缓缓从主峰后方的虚空云雾中驶出,如同悬浮的山脉,遮蔽了广场上方的阳光,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
这乃是青玄宗倾尽资源、由慕天明亲自参与督造而成的战争堡垒,其核心驱动甚至融入了一丝混沌石的气息,足以容纳数万大军及其海量辎重,本身就是一件恐怖的战争法器!
“登船!”
随着秦玄一声令下,六万青玄卫化作六股训练有素的青色钢铁洪流,在那五百余名灵王境统领的带领下,井然有序、悄无声息地飞入青玄号那洞开的巨大舱门之中,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
秦玄牵起慕怜月的手,身形微动,便已出现在青玄号最高、视野最开阔的指挥平台上。星璇依旧稳稳坐在他的肩头,好奇地打量着这座移动战争堡垒内部复杂而精密的构造。
“启航,目标,西域边境!”秦玄目光如炬,望向西方,下达了最终指令。
“嗡——!!”
青玄号周身无数阵法符文瞬间亮到极致,发出一声低沉却撼动心魄的嗡鸣,庞大的船体开始缓缓调整方向,船首如同巨兽的犄角,精准地对准西方。下一刻,船尾喷吐出磅礴的灵气光焰,巨大的船体骤然加速,撕裂空气,发出雷鸣般的爆响,化作一道横贯长空的青色惊虹,承载着青玄宗的熊熊怒火与钢铁意志,朝着被诡异佛光笼罩的西域,破空而去!
船行速度极快,脚下的山川河流飞速倒退,如同模糊的色带。
指挥平台视野极佳,前方景象一览无余。慕怜月站在秦玄身边,望着西方那越来越清晰、隐隐泛着诡异金色佛光的天空,秀眉微蹙,轻声道:“玄,越是靠近,越能感觉到那股令人不适的气息,混杂着香火愿力,却又透着邪异。”
秦玄目光冰冷地望着那片被佛光笼罩的区域,他的神念远比慕怜月强大,感知得更加清晰。那佛光看似祥和普照,实则内里蕴含着一种扭曲、贪婪、蛊惑人心的邪异力量,如同精心调制的毒药,潜移默化地侵蚀着生灵的心智。而在那佛光的中心,西域圣城的方向,一股强大的、带着淫邪与混乱意味的灵宗境气息,如同黑夜中的污浊灯塔,毫不掩饰地散发着它的存在感,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
“故作姿态,垂死挣扎而已。”秦玄语气平淡,却带着绝对的自信。他肩头的星璇也撇了撇嘴:“虚张声势,能量驳杂不纯,空有境界,根基浮夸。小子,这种货色,正好给你练手,熟悉一下拳套的新力量。”
就在这时,前方云层之中,突然传来一阵阵缥缈空灵的梵唱之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万千僧侣在同时诵经。伴随着梵唱,耀眼的金色佛光从云层后透出,将大片天空都染成了金色,试图营造出一种神圣祥和的假象。
紧接着,数十名身着华丽金色袈裟、手持禅杖、宝珠的僧人,脚踏祥云,排着整齐的队列,从云层中缓缓飞出,拦在了青玄号的正前方。为首一名老僧,白眉垂肩,面容慈祥,周身散发着灵王境巅峰的波动,他双手合十,高宣佛号:
“阿弥陀佛!前方乃是青玄宗的道友吧?贫僧大轮明国金光长老,奉国师法旨,特来相迎。不知贵宗兴师动众,驾临我西域,所为何事?若为交流佛法,我等欢迎之至,若是心存误会,还望道友止步,以免伤了和气。”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语气温和,配合那耀眼的佛光与空灵的梵唱,足以让不明真相之人心生好感,甚至产生自我怀疑。
然而,站在秦玄身边的慕怜月,却敏锐地感觉到一股隐晦的精神波动,如同无形的触手,伴随着那梵唱之声,试图悄然渗透青玄号的防护,影响船上之人的心神。她脸色一寒,正要开口。
秦玄却已上前一步,他甚至没有看那金光长老,目光直接穿透了那些僧侣,望向了西域圣城的方向,声音冰冷,如同万载寒风吹过:
“妙欲上人,何必派这些土鸡瓦狗前来送死,徒增笑耳?”
他肩头的星璇更是嗤笑一声,用小拇指对着那群僧人所在的方向,轻轻一弹。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带着至高归墟意境的微弱波动,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
那漫天梵唱之声戛然而止!
那耀眼的金色佛光如同被泼了墨汁,瞬间黯淡、扭曲、崩散!
那数十名原本宝相庄严的僧人,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齐齐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修为稍弱者更是直接口喷鲜血,精神萎靡,从祥云上栽落下去!
为首的灵王境巅峰金光长老,噔噔噔在空中连退数步,骇然地看着秦玄……肩头那个不起眼的小人儿,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刚才那一瞬间的波动下颤抖,仿佛差点被拖入永恒的寂灭!
仅仅是一丝微不足道的意念波动,竟恐怖如斯!
秦玄负手而立,青衫在高速飞行的疾风中猎猎作响,他看着瞬间溃不成军的“迎接”队伍,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宣判般的冷酷:
“滚回去,告诉妙欲,洗干净脖子,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