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回归并成就圣位的消息,如同在暗流汹涌的洪荒投下了一颗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洪荒各处。然而,未等各方势力细细品味这突如其来的变数,一道无可抗拒的道祖法旨,便已传至所有圣人心间——紫霄宫再开,议封神之事。
该来的,终究来了。
金鳌岛上,通天教主与叶辰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通天教主周身剑气隐而不发,眉宇间的忧色已被一股决绝的锋芒取代。叶辰则气息内敛,混元道果缓缓旋转,调整着自身状态,百年燃烧圣力的损耗尚未完全恢复,但此刻也顾不得了。
“走吧,且去看看,这局究竟布得如何精妙!”通天教主冷哼一声,袖袍一卷,诛仙四剑的虚影在身后一闪而逝,与叶辰一同踏破虚空,直往天外混沌紫霄宫而去。
紫霄宫,万道之源,依旧古朴沉寂,悬浮于混沌之中,仿佛亘古不变。
叶辰随通天教主步入宫中,目光迅速扫过。云床之上,道祖鸿钧身影模糊,仿佛与大道相合,不见面容,唯有一股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淡漠意志笼罩全场。但不知是否是因为系统升级后带来的特殊感知,还是自身混沌轮回大道对异常气息的敏锐,叶辰在鸿钧道祖与天道浑然一体的气息深处,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不协调感,仿佛清澈道韵中混入了一缕几不可察的墨色。
【警告!检测到高位阶异常能量波动,与宿主在魔界感知到的魔神怨念及侵蚀玄蛇的魔气有微弱同源反应,但层次更高,隐匿极深!源头……疑似道祖鸿钧!】系统的警报声在叶辰脑中尖锐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叶辰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祖鸿钧……竟也受到了影响?!这封神量劫背后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他按下心中惊涛,看向殿中其他几位圣人。
老子圣人依旧清静无为,垂眸端坐,仿佛万事不萦于心,头顶天地玄黄玲珑塔垂下道道玄黄之气,万法不侵。元始天尊面容肃穆,周身玉清仙光缭绕,瑞彩千条,眼神开阖间自有威严法度,看向通天与叶辰时,目光略显深沉。西方接引道人面色悲苦,似含无尽慈悲,准提道人则眼含精光,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打量着叶辰这位新晋圣人,目光闪烁。
女娲娘娘圣洁雍容,但此刻绝美的面容上却笼罩着一层寒霜,眸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愠怒。
诸圣见礼已毕,鸿钧道祖淡漠的声音响起,如同天规律令,回荡在宫中:“天地运转,因果循环。今有天庭立,神位空缺,当有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归位,执掌周天,梳理阴阳。故有封神之劫,起于人间王朝更替,终于仙神榜上提名。”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万道的卷轴自鸿钧袖中飞出,悬浮于诸圣之间,其上道纹流转,隐现无数名讳虚影,散发着天命所归、不可违逆的磅礴气息——正是那注定掀起无量杀劫的封神榜!
“此乃封神榜,需尔等玄门三教,共签姓名,以完此劫。”鸿钧道祖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通天教主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元始天尊眼帘微垂,不言不语。老子圣人恍若未闻。
就在这时,女娲娘娘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豁然起身,声音冰冷彻骨:“道祖!封神之事,女娲本无权干涉。然,商纣王子辛,无道昏君,竟敢在女娲宫进香之时,题淫诗于粉壁,亵渎圣颜,不敬上天!此等滔天罪孽,岂能轻饶?殷商气数已尽,合该当灭!”
她凤目含煞,圣人之怒引动周遭灵气沸腾。诸圣神色各异,老子、元始依旧沉默,西方二圣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女娲表态,人间王朝更替便有了最名正言顺的借口,封神之劫的序幕,将由人间拉开。
殿内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而紧张,量劫的煞气似乎已透过紫霄宫,弥漫开来。
就在诸圣以为此事将就此定下,焦点将转向三教如何签押封神榜之时,一个清朗而平静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女娲师叔息怒。”叶辰上前一步,先是对女娲微微一礼,随即转向云床上那道模糊的身影,目光澄澈,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探究,朗声问道:
“敢问道祖,纣王虽昏,然其题诗亵渎圣人之举,事发突然,不合常理。弟子斗胆一问,此等自绝于天下、自毁江山社稷之行径,当真……无外力干预天机,蛊惑其心志乎?”
“轰——!”
此言一出,宛若平地惊雷,整个紫霄宫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老子圣人猛地睁开双眼,清静无为的目光中爆射出一缕精芒!元始天尊脸色一沉,凌厉的目光扫向叶辰。西方二圣脸上的悲苦与笑意同时僵住。女娲娘娘也是怔在原地,愠怒被惊疑取代。通天教主则心中一紧,随即挺直了腰背,站在叶辰身旁,诛仙剑意隐然待发!
所有圣人的目光,都瞬间聚焦于叶辰身上,更汇聚于云床之上的道祖鸿钧!
叶辰这个问题,太尖锐,太直接,几乎是在质疑天道运转的“纯净性”,是在质问这封神量劫启动的“合理性”!
鸿钧道祖那模糊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笼罩在其周身的淡漠天道意志,出现了一丝极其微不可察的涟漪。他并未立刻回答,那双空洞无物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叶辰身上。
那一刻,叶辰感到一股远比魔海压力更加浩瀚的天道威压降临,仿佛整个洪荒天地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圣魂之上!他周身混元圣力自主运转,混沌珠在丹田内嗡鸣,轮回印记散发幽光,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失态。
紫霄宫内,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叶辰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还在诸圣心间回荡。
鸿钧的目光在叶辰身上停留了数息,那目光深处,似乎有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闪过,最终,那淡漠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似乎比之前更冷了一分:
“天机运转,自有定数。纣王之行,乃劫气牵引,因果自招。”
他没有直接回答“是”与“否”,但这句看似维护天道“公正”的话语,落在诸圣耳中,尤其是落在知晓内情的老子、元始、西方二圣耳中,却无异于一种默许。而落在叶辰和通天耳中,则更坐实了此劫的“人为”痕迹!
叶辰心中冷笑,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他不再追问,躬身一礼:“弟子明白了,谢道祖解惑。”
他退后一步,不再言语。但种子已经埋下。女娲眼中的怒火稍减,多了深思;元始、老子面色更加凝重;西方二圣眼神闪烁,不知在算计什么。
紫霄宫中的气氛,因为叶辰这一问,彻底改变。原本可能一边倒的局势,悄然撕开了一道裂缝。
鸿钧道祖不再给诸圣深思的时间,淡漠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封神榜在此,尔等三教,速速议定签押之事。”
封神之议,在一种诡异而紧绷的氛围中,继续进行。而叶辰这位新晋圣人,以其胆大包天的一问,正式宣告了他已踏入这圣人之局,并将成为其中最大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