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闪回深山古寺,老方长叹息:你命中有一劫,名为情劫。青灯映着小沙弥懵懂的脸,窗外桃花落满石阶。
烨翎琳在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破旧僧舍。月光透过窗棂,照亮墙上三百年前的涂鸦。
小沙弥歪歪扭扭写着要成最厉害的护法,旁边画着扎辫子的小女孩。
这是...她触碰那些稚嫩笔迹,锁骨符文突然灼热。
厉容殇端着药碗走进来,僧衣沾着夜露。你昏迷时一直在喊我的俗名。他扶她坐起,动作轻柔得像对待蝴蝶。
药汁苦涩呛人,她却尝出熟悉味道。阿容...她突然唤出这个遗忘多年的称呼,你以前也这样喂我喝药。
他手腕轻颤,药碗泛起涟漪。记忆如潮水冲破闸门,那个总翻墙偷柿子的小沙弥,那个被雷劫吓哭的佛门护法。
你想起来了。他声音低沉,想起我如何为你触犯清规。
画面在脑中闪回,雷云密布的古寺,少年护法跪求方丈。戒律鞭抽碎僧袍,他仍死死护着怀里昏迷的少女。十八根锁魂钉穿胸而过,血染红整片菩提树林。
为什么...她抓住他衣襟,为什么替我受罚?
他掀开僧衣,心口钉痕犹在。因为你说过...指尖轻抚那些疤痕,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更多记忆涌现,她被囚禁在实验室的原因。不是所谓魔种,而是她体内藏着佛门至宝。当年他为救她性命,将半颗佛心埋进她魂魄。
他们抽你佛血?她颤抖着触碰他苍白嘴唇。
厉容殇握住她手指:比起你受的苦,不算什么。
僧舍木门突然洞开,三位长老站在月色里。戒律长老禅杖顿地:师弟!你竟带她回这里!
古寺钟声无故自鸣,惊起满山宿鸟。厉容殇将烨翎琳护到身后,僧衣无风自动:师兄们,一定要赶尽杀绝?
她体内佛心必须归还!另一位长老抛出缚魔索,否则你永远无法恢复完整!
金色锁链如毒蛇窜来,却在触及烨翎琳前寸寸断裂。厉容殇眼中金芒流转:三百年前你们取不走,现在更别想。
古柏突然摇曳,树叶组成防御阵法。这是当年老方长留下的禁制,专为保护转世佛心。长老们被迫后退,禅杖在地面划出深痕。
师父临终前说过什么?厉容殇踏前一步,还记得吗?
戒律长老脸色骤变,其余二人垂下禅杖。月光照亮石碑上的遗训:佛心认主,强取则殒。
可她只是凡人!年轻长老不甘心地握紧拳,佛心在她体内只会招来灾祸!
烨翎琳突然闷哼,锁骨符文发出刺目红光。剧痛让她跪倒在地,前世记忆如岩浆奔涌。她看见自己穿着嫁衣站在火海,小沙弥在寺门后泣血诵经。
原来...她望着厉容殇,我死过一回。
三百年前的画面清晰浮现,家族为逼她出嫁放火烧山。她穿着大红嫁衣跳崖,佛心在坠落时觉醒。是厉容殇逆天改命,用半身修为换她转世。
这次不会了。他蹲下身与她平视,我发誓。
长老们趁机结阵,古寺地面浮现往生咒。梵文如锁链缠向烨翎琳,试图强行剥离佛心。厉容殇暴怒转身,僧衣化作血红袈裟。
你们逼我的!
整座古寺剧烈摇晃,佛像睁开慈悲眼眸。长老们被无形力量压跪在地,禅杖深深插入青石板。戒律长老呕着血嘶吼:你竟唤醒师父留下的禁制!
厉容殇白发狂舞,掌心托起旋转的佛心虚影。师父说过...他声音带着金石之音,若有人伤害佛心宿主,我可动用寺内一切力量。
古柏纷纷拔地而起,树根如巨蟒缠住三位长老。钟声越来越急,惊飞整片山林鸟雀。烨翎琳在狂风中抓住他衣袖,佛心在胸腔剧烈共鸣。
停下!她看见他唇角渗血,你在消耗生命!
厉容殇低头对她微笑,神情与三百年前重叠。值得。他轻声道,永远值得。
住持禅房突然洞开,木鱼声穿透混乱。老方长的虚影出现在台阶上,手中捻着那串熟悉的佛珠。
痴儿。虚影叹息,三百年过去,你还是看不破。
厉容殇跪在虚影前,白发渐渐恢复墨色。师父,我放不下。
烨翎琳怔怔看着老方长,记忆中浮现某个慈祥老者。他总是偷偷给她塞斋饭,在她手心写护身咒文。
女娃娃。虚影转向她,你可愿承担佛心宿命?
她尚未回答,天际传来直升机轰鸣。特种部队顺着绳索降落,枪口对准院中众人。指挥官通过扩音器喊话:立即交出佛心宿主!
厉容殇正要起身,老方长虚影却抬手制止。让他们看。虚影捻动佛珠,看何谓真佛显圣。
所有枪械突然开花,子弹在膛内化作金粉。直升机螺旋桨停转,却悬停半空不动。士兵们惊恐地发现,自己正缓缓跪地合十。
佛心认主,天地为证。虚影声音传遍整座山,强取者,永堕无间。
指挥官突然举枪自尽,太阳穴开出金色莲花。其余士兵开始诵经,眼中再无杀气只剩虔诚。三位长老颓然低头,禅杖咣当落地。
虚影逐渐消散,最后看向厉容殇:保护好她,也保护好你自己。
古寺恢复寂静,月光温柔洒落。烨翎琳靠在厉容殇怀中,听见两颗心脏平稳跳动。佛心在她体内扎根,再也无法分离。
怕吗?他轻抚她长发,今后会有更多人觊觎佛心。
她握住他手腕,将掌心贴在自己脸颊。只要你在。绽开三百年来第一个真心笑容,地狱我也敢闯。
僧舍角落,老方长虚影最后消散处,有桃花翩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