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凡微微一笑。
“您果然什么都看透了。
我还以为这件事瞒得过去，没想到早就在您的预料之中。”
“我一直自认还算机敏，却终究没逃出您的视线。”
“不瞒您说，这些我都考虑过。
但眼看没有万全之策，只好暂时搁置。
眼下这局面，确实有些棘手。”
高育良听罢，心中了然。
他知道林一凡背后早已悄然布局，动作不小。
至于那些未言明的力量究竟来自何处，他并不追问。
眼下来看，林一凡的态度举足轻重，他的立场，甚至可能影响全局。
但更深层的意图是什么，高育良此刻还不愿轻易下结论。
他们谈论的每一件事，看似偶然，实则步步牵连，早已超出寻常范畴。
高育良知道，这些林一凡也都看得明白。
而他最在意的，始终是眼下这场悄无声息的局势更迭。
其实我也琢磨过一些事，越想越觉得眼下冒出的种种麻烦，都是从这一刻才开始显现的。
如果真有人在背后冲着我们来，那咱们该怎么应对？
所以这些状况，正是我们必须警惕的关键。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一凡低头思索，从高育良的目光里似乎捕捉到了某种深意，更多则是基于当前局势做出的判断。
能确认的问题确实不少，可真正能立刻解决的却寥寥无几。
而超出预料之外的，是潜藏的纷乱；
至于情理之中反而显得不合常理的，则更令人费解。
高育良语气平稳地开口：
“我们现在面对的局面，远比表面看上去要复杂得多，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至于谁已经掌握了内情，那就不是我们能预判的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些超出掌控的事，已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林一凡若有所悟。
“照您这么说，我好像明白了。
也就是说，我们正在做的事，您早就心里有数，但一直没告诉我。”
高育良笑了笑。
“有些事能说，有些不能说。”
“至于局势怎么演变，本就是我们该操心的。”
说着，他转而提起一件至关紧要的事。
“你有没有察觉，最近国际上的风向变得特别快？”
“实话讲，现在的局面已经非常棘手，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换句话说，我们正经历的一切，都牵连着生死攸关的后果。”
“而我们突然接到命令，紧急回国，本身也是整个棋局中的一环。
说白了，我们已经被推到了别人必须重视的位置上。”
高育良心里很明白，或许这一步是迫不得已，但他始终相信，帝国不会拿自己人冒险。
可就在他们起飞不到一个小时，一道新指令传来——要求他们立即改变航线，前往一个叫包鲁尔的战区国家。
几乎是强制性调转方向。
飞行员起初还有迟疑，但请示过高育良后，没想到他竟一口答应。
“马上转向，我们会准时抵达。”
这个决定在当时看来近乎大胆，但后来证明，正是这一选择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林一凡满脸疑惑。
“您怎么会答应得这么干脆？按理说，这种要求不该轻易接受。”
“您到底在盘算什么？”
高育良笑了笑。
“我跟你直说吧，我们现在看到的情况，和我们真正该关注的重点，是不是一回事？”
“既然知道回去之后要面对什么，何必多绕一圈？更何况，你知道包鲁尔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那里刚发生了一起重大事件——帝国新任总参谋官遭遇意外。
一同出事的，还有派往当地的使团成员。
那位代表虽未受伤，却被吓得不轻，而与他同车的另一人却当场炸得面目全非。
这说明什么？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高育良早前就收到了风声，但他没有轻举妄动，在等帝国的整体部署。
如今，正如他所料，任务落到了自己肩上。
既如此，他自然不会退缩，只会果断接手。
至于后续会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已非他此刻所能掌控。
而局势的性质，也在那一瞬间彻底转变。
他们临时改道，飞向包鲁尔。
两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包卢尔国际机场，现场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高育良在这儿有个老同学，名叫梁世贵。
对方已在机场等候多时，一见到高育良下机，立刻迎上前去。
“老高啊，咱俩可是好些年没见了，你现在可是风云人物了。”
“说实话，我一直盼着你的消息，最近过得怎么样？”
高育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一切都好，你呢？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我这么突然跑过来，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本来你该是这儿的土皇帝了，可我突然杀出来，你不会在背后数落我吧？”
高育良这话本是玩笑，心里也清楚梁世贵和自己之间没利害冲突，况且梁世贵真正的志向和发展方向，跟自己的路子根本不重合。
所以梁世贵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调侃，只是笑着摆摆手。
“老高啊，你还是一如既往爱拿我开涮。
眼下的局面你也看得明白，哪是我能说了算的？你要是真能把这摊子事接过去，我反倒求之不得——早想回老家抱孙子了。”
“上个月刚跟家里通了电话，儿媳妇快生了，全家都盼着呢。
我老伴儿还特地请了假，专程赶回去等着。”
“到时候小家伙落地，头一壶酒一定请你喝。
我还留着当年咱们上学那会儿买的那瓶老高粱烧，一直没舍得动。”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仿佛被拉回了多年前教室里的光景。
一瓶劣质白酒，能让一群穷学生乐呵好几天。
那时候伙食差，口袋空，谁也不敢乱花一分钱。
那老高粱烧又涩又咸，却不用配菜也能一口接一口，成了他们最踏实的口粮酒。
两人聊了一阵旧事，随后上了车。
林一凡则带着人坐上另一辆，车子径直驶向驻地。
直到车门关上，窗外隔绝了外人耳目，高育良和梁世贵才收起方才的轻松神情。
“说正经的，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把我调来这边？我还以为真是回国述职的事儿呢。”
“一路上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改了安排？你对这事了解多少？”
梁世贵摇摇头，语气低沉下来。
“我不瞒你，现在这个地方是个烂泥坑，你一脚踩进来，怕是想抽腿都难。”
“前前后后换了六个人，全退了。
最离谱的一个，居然说要回家给爹妈守孝三年……唉，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