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和硝烟,万家屯中心区域那座最大的、标注着“甲字第一库”的院墙被炸药包硬生生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冲进去!” 浑身浴血的一营长嘶哑着嗓子吼道,第一个端着刺刀冲进了弥漫的烟尘之中。
紧随其后的战士们如同潮水般涌入。院子里,零星的抵抗很快被肃清。当烟尘稍稍散去,借助着燃烧的房屋和逐渐亮起的天光,眼前的一切让所有冲进来的战士都呼吸一滞,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院子里堆满了码放整齐的木箱!撬开几个,黄澄澄的步枪子弹、乌黑的手榴弹、成盘的机枪子弹链……在火光下反射着诱人的光芒!旁边还有几个仓库,里面是堆积如山的米面、压缩饼干、罐头,甚至还有整箱的香烟和清酒!
“发财了!旅长!我们发财了!!” 一个年轻的战士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几乎要哭出来。
林峰在警卫员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进院子。看着眼前这足以让任何一支敌后部队眼红的物资,他苍白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痕迹。但他没有丝毫放松,立刻厉声喝道:“都别愣着!一营!立刻组织防御,抢占院子四周的制高点和有利位置!二营、三营,给我搬!所有能带走的弹药、药品、粮食,优先补充我们自己的消耗!动作要快!我们时间不多!”
“是!”
巨大的喜悦瞬间转化为高效的行动。战士们如同勤劳的工蚁,开始疯狂地向院子里搬运“战利品”。弹药被迅速分发到每一个战士手中,沉甸甸的子弹袋和手榴弹袋再次变得饱满,几乎见底的机枪弹匣被重新压满。卫生员则冲向了旁边那个被标识为“野战医院”的院子,寻找急需的药品和绷带。
然而,就在这混乱而兴奋的搬运过程中,林峰脑海中“燧人氏”的警报陡然变得尖锐起来!
【警告!检测到大规模、有组织的无线电通讯!】
【敌方援军正在快速接近!来源方向:北、东、南!】
【预估先头部队抵达时间:25-35分钟!】
【检测到炮兵单位无线电信号!疑似联队级炮兵正在架设!】
【当前位置生存概率(若被合围):低于5%!】
林峰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鬼子的反应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看来,这个补给站比他们估计的还要重要!
他立刻冲到院子中央,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停止搬运!所有单位,停止搬运!立刻转入防御状态!”
兴奋的战士们愣住了,有些不解地看着旅长。
“鬼子的援军快到了!至少有联队级别的兵力,还带着炮!” 林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我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不想被鬼子包了饺子,就立刻给我构筑工事!把鬼子的沙包、粮食袋都给我用上!快!”
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所有人瞬间清醒过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对物资的渴望。战士们立刻放下手中的箱子,转而开始利用院子里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日军的沙包、装满粮食的麻袋、甚至拆下来的门板,疯狂地加固院墙、垒砌街垒、抢占屋顶。
林峰拖着伤腿,在院子里快速巡视,亲自指挥布防。
“机枪!重机枪架到那个炮楼上去!控制主要街道!”
“迫击炮!把我们缴获的和自己的都集中起来,测算好标尺,重点封锁南北两个路口!”
“爆破组!在鬼子可能突入的方向布置诡雷和集束手榴弹!”
“把所有鬼子的掷弹筒和弹药都找出来,分发到各班排!”
他的命令清晰而迅速,部队在他的指挥下,如同一架突然刹停又迅速变形的战争机器,从疯狂的掠夺者转变为冷静的防御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东方的天空已经露出了大片的鱼肚白,万家屯的轮廓在晨曦中变得清晰。屯子外围,枪声和爆炸声开始变得密集而规律起来——那是王大山率领的骚扰部队,正在拼死阻击试图合围的日军援军,为他们争取宝贵的时间。
但压力越来越大!
“报告旅长!北面路口发现大量日军步兵,至少一个大队,正在展开攻击队形!”
“报告!东面发现鬼子骑兵!人数不详!”
“南面也有敌人逼近!”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独立纵队残部,刚刚尝到一点甜头,就陷入了比“鬼见愁”更为凶险的绝地——他们被困在了一个相对孤立的据点内,外面是数倍于己、装备精良、并且携带着重火力的日军精锐!
上午七时整,随着一发尖啸的炮弹划破天空,准确地落在仓库大院外围的一处街垒上,炸起漫天尘土和碎屑,日军的正式反扑开始了!
“炮击!隐蔽!”
剧烈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日军的山炮和迫击炮,开始对仓库区域进行覆盖式炮击!砖石飞溅,房屋倒塌,刚刚构筑起来的简易工事在炮火中显得如此脆弱。不断有战士在炮击中牺牲或负伤。
炮火延伸后,日军的步兵,在机枪和掷弹筒的掩护下,如同黄色的潮水,从北、东、南三个方向,向仓库大院发起了凶猛的波浪式冲锋!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 各阵地上,指挥员们红着眼睛怒吼。
刚刚补充过弹药的独立纵队战士们,爆发出惊人的火力!缴获的日军歪把子、九二式重机枪喷吐出复仇的火舌,密集的子弹如同镰刀般扫向冲锋的日军。手榴弹如同冰雹般从院墙后掷出,在敌群中炸开一团团死亡之花。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日军凭借兵力优势和火力优势,不顾伤亡地猛冲。独立纵队则依靠着缴获的充足弹药和决死的意志,寸土不让!院落外围的争夺异常惨烈,几条街道和巷口反复易手,双方士兵的尸体层层叠叠。
林峰蹲在主院的一处半塌的厢房后面,通过墙壁的缺口观察着外面的战况,同时大脑飞速运转,与“燧人氏”进行着数据交互。
【敌方主要攻击方向:北侧、东侧。】
【我方弹药消耗速率:极高。】
【预计现有弹药储量可持续战斗时间:1小时47分钟(按当前强度)。】
【王大山部阻击线压力已达极限,预计最多再支撑30分钟。】
情况万分危急!他们虽然暂时顶住了日军的猛攻,但弹药在飞速消耗,而援军(王大山部)眼看就要撑不住了。一旦外围阻击线崩溃,他们将被绝对优势的敌人彻底包围,届时,就算有再多的弹药,也难逃覆灭的命运。
必须想办法突围!但在敌人重兵围困下,如何突?往哪里突?
林峰的目光再次投向脑海中那幅立体地图,寻找着那一线几乎不存在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