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路尽头,最终成功登顶者,仅有七人。除了清风和庞青虎安插的赵虎、钱豹、孙龙外,还有三名真正凭借自身实力上来的年轻修士,两男一女,气息皆是不弱,看向清风的目光带着敬佩与警惕。
孙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本是第一个接近终点,却被清风后来居上,更是被幻境窥破了一丝内心隐秘,这让他对清风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赵虎和钱豹也面色不善,隐隐以孙龙为首,形成一个小团体。
玄诚真人目光扫过七人,在清风身上略微停留,淡然开口道:“心性悟性,尚需实战印证。第三关,伏魔台试剑。”
他袖袍再拂,众人眼前景象再变。圆形平台边缘的云雾向两侧分开,露出七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悬空石桥,石桥另一端连接着七座悬浮在半空、方圆不过十丈的黑色石台。石台周围符文隐现,散发着强大的禁制波动。
“尔等各择一桥,登上伏魔台。”玄诚真人道,“台上自有对手与尔等切磋。胜负并非唯一标准,贫道与诸位长老,自会评判尔等表现。”
话音刚落,孙龙第一个冲出,选择了最中间那座石桥,身形几个起落便已登上对应的伏魔台。赵虎、钱豹紧随其后,选择了紧邻孙龙的两座石台。他们三人显然打算互相呼应。
另外三人也各自选了一座石桥。
清风神色平静,走向了最边缘、距离孙龙等人最远的一座石桥。他脚步沉稳,一步步踏上悬空石桥,走向那座孤悬的黑色石台。
当他双脚踏上石台的瞬间,周围符文骤然亮起,形成一个透明的光罩将石台笼罩。与此同时,石台中央的地面一阵波动,一个由光影凝聚而成、手持长剑的人形缓缓浮现。这人形看不清面容,但气息凌厉,赫然也有着内劲六品左右的实力!
“击败守关者,或在其攻击下坚持一炷香时间,即为过关。”玄诚真人的声音在七座石台上空同时响起。
几乎在声音落下的刹那,七座石台上的战斗同时爆发!
清风面对那持剑光影,并未立刻抢攻。他脚步微错,惊蛰剑并未出鞘,只是以剑鞘格挡试探。那光影剑法迅捷狠辣,招招攻向要害,显然是某种高明的剑法残影。
“力道、速度尚可,但变化不足,略显呆板。”清风一边闪避格挡,一边仔细观察。这光影对手,更像是一个固定的试炼程序,虽然实力不弱,但缺乏临机应变。
他并不想太快结束战斗,一方面是不愿过早暴露全部实力,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机观察其他石台的情况,尤其是孙龙那三人。
只见孙龙所在的石台,他面对的是一个持刀的光影。孙龙并未使用兵刃,双掌泛起浓郁金光,掌风刚猛暴烈,竟是以一双肉掌硬撼刀光,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完全是以力压人,那持刀光影被他逼得节节败退,眼看支撑不了多久。
赵虎那边则是虎吼连连,拳脚势大力沉,带着一股腥风,将对手的光影打得明灭不定。
钱豹身法诡异,如同鬼魅,双爪带着阴寒之气,专门攻击光影关节薄弱之处。
这三人的实力,确实远超普通六品,功法也颇为诡异霸道,显然是庞青虎花了大力气培养的死士。
另外三座石台上,那两男一女也各显神通,剑法、符法、音攻,手段不俗,与守关光影打得有来有回。
清风心中有数,知道不能再拖延。他手腕一抖,惊蛰剑骤然出鞘,青色剑光如同电闪,不再拘泥于招式,而是直刺光影运转的核心节点!
“嗤!”
剑光过处,那持剑光影动作一僵,随即如同泡沫般破碎消散。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十余息时间。清风甚至没有动用真正厉害的招数,仅仅凭借精准的眼力和对时机的把握,便轻松过关。
他收起惊蛰剑,负手立于石台边缘,目光平静地看向其他石台。
他的快速取胜,显然引起了注意。玄诚真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玄明长老微微颔首,玄珏长老则目光锐利,似乎在重新评估清风。
孙龙见状,脸上戾气一闪,似乎觉得被清风比了下去,猛地暴喝一声,双掌金光大盛,如同两轮小太阳,狠狠拍在持刀光影身上!
“轰!”持刀光影应声而碎。
赵虎和钱豹也几乎同时发力,解决了各自的对手。
七座石台,转眼间便有四座结束了战斗。只剩下那另外三名年轻修士,还在与光影缠斗。
按照规则,他们只需坚持一炷香即可。但此刻,孙龙、赵虎、钱豹三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清风所在的石台,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玄诚真人并未立刻宣布结果,只是淡淡道:“等候。”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炷香很快燃尽。另外三名年轻修士也勉强撑过了时间,光影自动消散。七人全部通过了第三关的基础考验。
然而,就在那三名年轻修士松了口气,以为遴选结束之时,孙龙突然上前一步,对着玄诚真人躬身道:“监正真人!晚辈以为,方才试剑,未能尽兴,更不足以体现我等真实水准。晚辈恳请,加试一场,允许我等互相切磋,以决出真正高下,也好让真人与诸位长老,更清晰地评判我等潜力!”
他这话一出,赵虎、钱豹立刻附和:“晚辈附议!”
另外三名年轻修士脸色微变,他们消耗不小,自然不愿再战,但碍于孙龙等人的气势,不敢反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清风身上。
清风心中冷笑,果然来了。这孙龙,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借“切磋”之名,行报复之实,甚至可能想找机会下重手。
玄诚真人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清风身上:“清风,你意下如何?”
清风迎着孙龙那挑衅的目光,平静地拱手:“晚辈无异议。”
他需要进入司天监,需要得到重视,就需要展现出足够的价值。躲避,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人看轻。既然对方把脸凑上来,他没有不打的道理。
“好。”玄诚真人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七人可自由挑战,点到为止,不得故意伤人性命。”
规则一出,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那三名年轻修士互望一眼,很有默契地没有动弹,显然打算作壁上观。
孙龙狞笑一声,目光死死锁定清风:“清风!可敢与我一战?!”
他直接发起了挑战,目标明确!
清风一步踏出,青袍无风自动:“请。”
两人同时跃向中央那座最大的伏魔台。赵虎、钱豹则一左一右,占据了旁边两座石台,隐隐形成合围之势,封锁了清风的退路。
玄诚真人等人并未阻止,只是静静观看。
伏魔台上,清风与孙龙相对而立。
“小子,别以为有个甲上资质就了不起!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孙龙低吼一声,周身金光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加炽烈,整个人如同黄金浇筑,双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拍清风面门!竟是毫不留手!
清风眼神一凝,他能感觉到,孙龙这金光掌力刚猛无俦,蕴含着一种撕裂、破坏的意境,绝非普通功法。他不敢怠慢,惊蛰剑瞬间出鞘,剑身青光大盛,一式“春风化雨”,剑光绵密柔和,如同绵绵春雨,迎向那狂暴的金光掌力。
“铛铛铛铛!”
掌剑相交,发出连珠炮般的巨响!青色剑光与金色掌风不断碰撞、湮灭,逸散的气劲冲击在石台周围的禁制光罩上,荡起层层涟漪。
孙龙掌力凶猛,每一击都势大力沉,想要以绝对的力量碾压清风。而清风的剑法则如同风中柔柳,看似柔弱,却在一次次碰撞中,不断消解、引导着对方的力量,守得滴水不漏。
“只会躲吗?废物!”孙龙久攻不下,心中焦躁,掌法越发狂暴,金光如同浪潮般一波波涌向清风。
清风依旧沉稳,剑法变幻,时而如春风拂面,时而如古藤缠身,将《青帝木皇功》生生不息、坚韧不拔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并未动用《太初蕴灵篇》的神魂之力,也没有施展更厉害的剑招,仅仅凭借对功法的理解和精妙的剑术,便与实力强悍的孙龙斗得旗鼓相当。
高台之上,玄明长老微微颔首:“此子剑法已得‘柔、韧’二字三昧,根基扎实,临阵不乱,难得。”
玄珏长老也道:“那孙龙功法刚猛,却失之灵动,久攻不下,心浮气躁,已落了下乘。”
玄诚真人目光深邃,看着台下那道青色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激斗中,孙龙久攻不下,眼看一炷香时间将过,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变招,双掌合十,周身金光瞬间收敛,凝聚于掌心,化作一道极其凝练、只有手指粗细的金色光束,如同毒蛇出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清风胸口!
这一击,速度快到极致,力量凝聚到极点,更是隐隐锁定了清风的气机,让他避无可避!其中蕴含的杀意,毫不掩饰!
“金光钻心刺!”赵虎和钱豹见状,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这是孙龙的杀招之一!
台下那三名年轻修士也惊呼出声,这一招的威力,已然超出了“切磋”的范畴!
面对这致命一击,清风瞳孔微缩。他能够硬接,但必然暴露更多实力。电光石火间,他做出了决定。
只见他脚下步伐陡然变得玄奥,如同脚踏七星,身形在间不容发之际微微一侧!那凝聚到极点的金色光束,几乎是擦着他的胸膛掠过,将他胸前的道袍撕裂开一道口子,带起一溜血珠!
与此同时,清风手中惊蛰剑顺势一带,剑尖如同灵蛇般点向孙龙因全力出手而露出的肋下空门!
孙龙没想到清风竟能避开他志在必得的一击,更没想到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刁钻!他招式用老,回防已是不及!
“噗嗤!”
剑尖点中孙龙肋下要穴,一股精纯柔韧的青木内力瞬间透入!
孙龙闷哼一声,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麻,凝聚的金光瞬间溃散,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退数步,才勉强站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惊又怒地瞪着清风。
清风持剑而立,胸口衣衫破损,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小片,但他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那惊险一幕并未发生。
“承让。”他淡淡开口。
台下寂静无声。
谁都看得出来,方才孙龙那一招已是杀招,而清风在避其锋芒的同时,还能精准反击,点到即止。这份应变、眼力和对力量的掌控,已然超出了孙龙不止一筹!
高台上,玄珏长老冷哼一声:“心思狠辣,招式歹毒,非我道门正宗。”
玄明长老则赞许地看了清风一眼。
玄诚真人缓缓开口,声音传遍全场:“切磋到此为止。清风、孙龙、赵虎、钱豹、张林、李默、周芸,你七人,即日起,入司天监为见习弟子。”
遴选,终于落下帷幕。
清风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但他知道,进入司天监,仅仅是个开始。孙龙等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寻找赤阳玉髓救治慧明,更是迫在眉睫。
他的目光,望向了司天监深处。那里,藏着救命的希望,也藏着未知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