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无剑之剑
无痕剑尊并指前递的动作，缓慢而清晰，仿佛承载着整个星河的重量。没有剑光，没有剑气，甚至没有杀意。但随着他指尖的推进，林天感受到的危机感，却远超之前那漫天剑雨！
在他那双通过起源碎片淬炼过的眼眸中，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景象——无痕剑尊的指尖所过之处，万物都在“剥离”！色彩被剥离，只余灰白；声音被剥离，只余死寂；能量被剥离，只余虚无；甚至连“存在”本身的概念，都在那指尖前方变得模糊、淡化！
这不是斩断，而是……“归无”！
将一切触碰到的，无论是物质、能量、法则，还是概念，都强行驱散、还原至最初始的“无”的状态！这是比寂灭魔影的“寂灭之力”更加彻底、更加根本的抹除！
此乃无痕剑尊压箱底的绝学之一——【无剑】！
并非手中无剑，而是其剑道已臻至“无”之境界，万物皆可为剑，亦皆可归于无！这一指，便是将“无”作为最锋利的剑，斩向林天！
林天周身那奋力撑开的百里拳域，在这“无剑”一指面前，竟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边缘开始飞速消融、瓦解！那蛮横的力之法则，那厚重的起源道韵，竟都无法阻挡这种根本层面的“抹除”！
拳域急剧收缩，从百里至十里，再至一里……眼看就要彻底崩毁！
苏璎与冥痕鲲在远处，虽未被直接针对，但仅仅是感受到那一丝“归无”的余韵，就感觉自身的形体与神魂都要随之消散，骇得魂飞魄散！
危急关头，林天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芒！通过起源碎片的窥探，他早已料到无痕剑尊的剑道必有这等终极杀招！这“无剑”虽可怕，但其根源，依旧在于那极致的“偏执”——对“无”的执着！
“你的‘无’，吞得下我的‘有’吗？！”
林天发出一声震动混沌的咆哮，不再固守拳域，反而将收缩到极致的拳域力量，连同内宇宙全部的力量，鸿蒙道种的生机，混沌道源的磅礴，起源碎片的源初道韵，以及他自身那坚不可摧、唯我独尊的意志，尽数灌注于右拳之中！
他的右拳，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化为了一个微缩的、正在疯狂燃烧、极尽升华的“原始宇宙”！其中有星辰生灭，有混沌开辟，有万物竞发，更有一种“我即存在”的绝对宣言！
这是他对自身“力之大道”最极致的演绎，是他以自身为起源，对“无”发出的最强挑战！
拳倾——寰宇！
一拳出，并非轰向那抹除一切的指尖，而是轰向了自身前方，那片正在被“无”所侵蚀、所定义的“现实”！
他要以自身这包含万有的“一拳寰宇”，强行填补、撑爆那片“无”！
“咚————————！！！”
无法形容的碰撞发生了。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只有一种仿佛两个世界诞生与毁灭交织在一起的、源自法则本源的剧烈嗡鸣与扭曲！
林天拳锋所化的“微型寰宇”与无痕剑尊指尖所引动的“归无”之力，悍然对撞！
那“归无”之力疯狂地侵蚀、抹除着拳锋宇宙中的一切，星辰黯淡，山河崩塌，混沌平息……但林天拳意不绝，内宇宙本源疯狂燃烧，起源碎片提供着近乎无穷的源初之力，不断衍生出新的星辰，新的山河，新的混沌！以无穷的“生”与“有”，对抗极致的“灭”与“无”！
这是一场创造与湮灭的拉锯战！是“存在”与“虚无”的终极角力！
无痕剑尊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为凝重的神色。他感觉到自己的“无剑”之意，竟如同陷入了泥沼，被对方那蛮横、磅礴、仿佛拥有无限生命力与可能性的“有力”死死缠住，无法彻底将其归于虚无！
对方的“力”，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种“存在”的本身！一种不容否定、不容抹除的绝对现实！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
并非来自林天，而是来自无痕剑尊那并指如剑的指尖！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他那由无上剑意凝聚的指尖之上！虽然瞬间弥合，但却意味着，他的“无剑”，并非真正的无懈可击！在对方那近乎bug般的、以力证道、以自身为起源的蛮横“存在”面前，他的“无”，第一次遇到了无法完全抹除的东西！
僵持，只在刹那。
下一刻，林天拳锋那“微型寰宇”轰然爆发！并非爆炸，而是极致的“膨胀”！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原点，以无可阻挡之势，向外疯狂扩张！
“轰隆——！！！”
那侵蚀一切的“归无”之力，在这股包含万有、创生一切的磅礴力量面前，终于被强行撑开、冲散、湮灭！
无痕剑尊身形微晃，向后飘退半步，那并指如剑的手缓缓放下，指尖之处，一丝微不可察的剑气悄然消散。
他看着前方，那傲然屹立、周身气血如同烘炉燃烧、拳意依旧鼎盛的林天，沉默了良久。
万里剑域，悄然收敛。
“以力证道……以身为源……好一个‘拳倾寰宇’。”无痕剑尊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有惊叹，有认可，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释然，“我的‘无剑’，抹不掉你的‘存在’。”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战，是我未能竟全功。”
这话，等同于承认，在方才的道争之中，他未能压制林天！
林天缓缓收拳，体内翻腾的气血与几乎透支的内宇宙缓缓平复，他看向无痕剑尊，目光依旧锐利：“你的剑，也很利。可惜，过于追求‘无’，反而失了‘有’的厚重。”
无痕剑尊闻言，并未反驳，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中竟有几分洒脱：“受教了。剑道无涯，今日方知‘力’之亦可通神。你，是个好对手。”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一步迈出，身影便已融入虚空，消失不见。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
混沌海中，只留下林天一人，以及那破碎不堪、兀自回荡着道则碰撞余波的虚空。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上面布满细微的裂痕，金色的血液缓缓渗出，但一股更加圆融、更加深邃的力量感，却在体内滋生。
与无痕剑尊这等强者倾力一战，对他而言，获益极大。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松的刹那——
“嗡！”
腰间，一直沉寂的【霜华】剑，再次发出了急促的嗡鸣！这一次，不再是渴望，而是……一种极其强烈的、带着警告意味的震颤！
林天猛地抬头，目光瞬间冰冷如刀，扫视四方。
只见远处混沌之中，三道比之前黑煞卫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现。
他们的目光，如同毒蛇，死死锁定在林天……不，是锁定在他腰间那仍在嗡鸣的【霜华】剑之上！
为首一人，舔了舔嘴唇，声音沙哑而贪婪：
“果然……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