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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春城,江北都督府。
陆逊搁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略显酸胀的眉心。桉头堆积的卷宗分门别类,既有各郡县呈报的春耕进度、屯田户籍,也有军械损耗、营寨修葺的文书,更有数封涉及官吏考绩、纠纷调处的详细记录。祭天大典的余威尚在,激励着人心,却也像一面放大镜,将这片新附之地潜藏与显现的诸多问题,照得清晰无比。
他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淮南舆图前,目光掠过标注着屯田区域和新建水利设施的符号。庞统推动的《考功课吏法》已在此地强力推行,垦田亩数、新增户数、治安状况、税赋征收效率,皆成为衡量地方官能力的硬性标准。这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
效果是显着的。大部分由江北本地选拔或从江东调来的实干官吏,被激发了干劲,田间地头,官衙集市,皆可见其忙碌身影。寿春周边,去岁荒芜的土地已被开垦,青青禾苗在春风中摇曳,引水渠堰如血脉般延伸,滋养着干涸的土地。随军北上的部分流民已被妥善安置,编入屯田序列,眼中重新燃起对安稳生活的渴望。
然而,阻力亦随之而来。
“都督,蕲春县令又来信了。”长史捧着一份文书,面带难色,“言及按新法考核,其县垦田数虽达标,然新增户数因核查严格,未能竟功,考评只得中下。他申辩说,非其不尽力,实乃淮北流民多疑,且……且江东调去的屯田都尉,与本地招募的民夫为争引水次序,几近械斗,耽误了进度。”
陆逊接过文书,快速浏览,眉头微蹙。这已非孤例。江东来的文武,无论是军官还是吏员,潜意识里仍带着胜利者和开拓者的优越感,在资源分配、劳役派遣上,难免倾向于“自己人”。而本地士民和新附流民,则敏感于这种区别对待,积怨渐生。
“回文蕲春令,”陆逊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言明新政之要,首在‘公平’二字。屯田都尉行事不公,着其即刻回寿春述职,听候处置。械斗为首者,不论兵民,依军法、律令严惩。另,着蕲春令妥善安抚流民,引水次序,按需分配,由县衙派员监督,不得有误。”
“诺。”长史记录后退下。
陆逊走到窗前,望着都督府外略显喧嚣的街道。寿春正在恢复生机,但这生机中夹杂着新旧碰撞的杂音。他知道,真正棘手的,并非这些基层摩擦,而是随之而来的,更深层次的利益纠葛。
果然,午后,一份来自历阳的公文,以及一封附着而来的私人信件,被同时送到他的案头。
公文是历阳守将黄忠麾下一名姓全的军司马所呈,言称在辖区山林中发现优质石炭(煤)矿脉,请求由军方组织人手开采,以充军用。而私人信件,则来自江东大族全氏的一位族老,语气委婉,却意图明确——希望陆逊能行个方便,将此矿脉的开采、贩运之权,交由与全氏有关联的商号承办,信中暗示,所得利润,必不忘都督府之“辛劳”。
陆逊冷笑。祭天大典刚过,吴公在祝文中声言“扫除奸凶,澄清寰宇”,这些人便已将手伸向了江北的资财。石炭之利,他岂会不知?正因如此,才更不能轻易许人。他早已规划,将江北发现的各类矿藏、盐铁之利,尽数收归官营,所得纳入府库,专款用于支撑军屯、水利建设及军械打造。此乃固本培元之基,岂容私门觊觎?
他提笔在那份公文上批复:“矿脉乃国家之资,非私家可擅取。着该军司马严加看管,不得私采。开采事宜,由都督府另行委派专官督办。” 至于那封私信,他直接置于一旁,不予回复。
全氏在江东树大根深,与贺齐等将领关系密切。此举必定开罪于人。但陆逊心意已决。他想起陈暮的回信——“卿在江北,孤心甚安。”这份信任,重逾千斤。他必须以雷霆手段,确保江北新政的推行,绝不能因徇私情而废公义。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数日后,一桩更直接的利益冲突,爆发了。
负责寿春城防及周边治安的将领,乃是贺齐之侄贺景。此人性情骄悍,但作战勇猛,积功升至校尉。其麾下几名军吏,勾结本地奸商,偷偷将官营盐仓的部分食盐,夹带出城,以高价私售给淮北来的商贩,牟取暴利。此事被都督府新任的监察吏查获,人赃并获。
陆逊得报,勃然大怒。盐铁专卖,是他稳定江北物价、充实财政的重要一环,竟有人敢在此时顶风作案,而且还是军中将领的亲信!他立即下令,将涉案军吏及奸商全部收监,严加审讯。
贺景闻讯,急忙赶到都督府求见。
“都督!”贺景一身戎装,脸上带着焦急与不满,“末将管教不严,甘受责罚。然那几个军吏,皆是追随末将多年的老兄弟,在历阳、在淮南都流过血,立过功!可否……可否念其旧劳,从轻发落?所得赃款,末将愿加倍赔偿!”
陆逊端坐堂上,面色冷峻:“贺校尉,军法如山,律令如铁。你麾下军吏,监守自盗,坏国家法度,此风若长,江北军政何以肃清?你我又有何面目见主公,见江北百姓?”
“可是……”贺景还想争辩。
“没有可是!”陆逊截断他的话,语气斩钉截铁,“涉案军吏,按律当斩!奸商抄没家产,徒边!贺景你驭下不严,罚俸半年,杖责二十,以儆效尤!此事本督已具表上奏建业,你无需再多言!”
贺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抬头,看向陆逊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怨恨,最终咬了咬牙,重重一抱拳:“末将……领命!”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甲叶碰撞之声,带着压抑的怒气。
陆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贺景及其背后的贺齐,乃至更多习惯了在战争红利中分一杯羹的江东旧部,此刻恐怕已对他心生不满。弹劾他的奏章,或许已经在前往建业的路上了。
武德殿内,炭火早已撤去,换上了解暑的冰盆,散发着丝丝凉意。陈暮身着常服,正听取庞统与徐庶的汇报。
“主公,江北都督府送来上月新政汇总。”庞统将一份厚厚的文书呈上,“春耕已毕,淮南新垦田亩超出预期,新增户籍亦稳步提升。陆伯言雷厉风行,查处数起贪渎、渎职之案,官场风气为之一清。然……”
陈暮接过文书,并未立即翻开,而是看向庞统:“士元,直言无妨。”
庞统略一沉吟:“然伯言行事,过于刚直。推行考功之法,不免操切,已引得部分江东调任官吏叫苦不迭。近日更因严查私盐,重罚了贺齐将军之侄贺景及其麾下,贺景被杖责,其亲信军吏数人被斩首。贺齐将军处,已有怨言传来。此外,全氏、朱氏等亦对伯言将矿脉、盐利尽收官营之举,颇有微词。”
这时,徐庶接口道:“主公,伯言一心为公,其志可嘉。然江北新附,人心未稳,过多触及旧部利益,恐生内隙。是否可稍作变通,于官营之外,许民间商人参与部分矿产贩运,或给予贺景等将领些许抚慰,以安其心?”
陈暮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桉。他拿起陆逊的奏报,仔细阅读其中关于处置贺景一事的详细经过,以及陆逊对此事的看法——“法之不行,自上犯之。若因勋旧而徇私,则律法形同虚设,新政必溃于蚁穴。臣宁得罪于人,亦不敢负主公托付之重。”
他又拿起另外几封由不同渠道送至建业的、语气各异的信件,有的直言陆逊“苛察”、“不近人情”,有的则委婉提醒“恐寒了将士之心”。
良久,陈暮抬起眼,目光清澈而坚定:“元直之意,孤明白。平衡之道,不可不顾。然,士元方才所言,‘法之不行,自上犯之’,方是根本!”
他站起身,走到殿中,声音沉稳有力:“孤在祭天之时,告于皇天上帝,欲‘扫除奸凶,澄清寰宇’。若连自家内部的贪渎、枉法都不能禁绝,何以面对天下苍生?何以承担天命?”
他看向庞统和徐庶:“江北之事,陆伯言无错!他所行,正是孤欲行之事!传孤令:”
“一,即刻明发诏令至江北及各州郡,申明盐铁、矿产乃国家之利,严禁私采私贩,违者严惩不贷!所有矿脉开采,由各都督府及州郡官府统一督办,所得纳入公库。”
“二,陆逊所为,皆依国法,应予嘉奖,赐金百斤,锦缎五百匹,以彰其刚正不阿,勇于任事。”
“三,贺景驭下不严,理应受罚。但其征战有功,罚俸之后,另从孤的内帑中拨出同等数额,赏赐其家,以示不忘其劳。至于贺齐将军处,孤会亲自修书安抚。”
“四,凡再有因新政触及其利,而构陷、非议督抚重臣者,一经查实,以破坏国策论处!”
这一连串的决断,清晰明了,毫不拖泥带水。既坚决地维护了陆逊的权威和法度的严肃性,又通过巧妙的方式(内帑赏赐)照顾了功臣的情绪,体现了恩威并施的政治智慧。
庞统眼中闪过赞许,躬身道:“主公英明!臣即刻拟旨。”
徐庶也心悦诚服:“如此,既可推进新政,又能安抚人心,臣无异议。”
处理完内部事务,徐庶面色转为凝重:“主公,暗卫送来消息。曹魏方面,司马懿近期活动频繁,其使者屡次出入辽东公孙渊府邸。据闻,公孙渊态度暧昧,已收下魏国厚礼。此外,丹阳、会稽郡边境,山越部落似有异动,恐与魏国煽动有关。”
“西蜀方面,费祎返回后,诸葛亮加强了在陇右的屯田与练兵,规模远超防御所需。另,我军在荆南的细作察觉,蜀将李严近期与江东边境守将书信往来增多,信中虽多泛泛之谈,但屡次提及‘江东气象一新’、‘荆南防务紧要’等语,似有试探之意。”
陈暮听罢,冷笑一声:“曹丕和司马懿,果然不肯让孤安稳。辽东、山越,疥癣之疾尔,然亦不可不防。告诉贺齐,严密监控山越动向,若其敢异动,坚决打击!至于西蜀……”
他顿了顿,眼神深邃:“孔明这是在提醒孤,联盟虽在,然各有疆界。他加强陇右,是蓄力,也是防备。李严……哼,此人野心不小,孔明用他镇守荆州边境,恐也有借他之力牵制孤之意图。回复子龙,荆南防务,外松内紧,加强对蜀军动向的侦查,尤其是李严所部。与蜀使交往,保持礼节,但核心军情,不可泄露分毫。”
“诺!”徐庶领命。
五丈原,蜀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诸葛亮手持羽扇,正凝神望着沙盘上的陇右地形。费祎带回的关于吴公祭天大典的详尽报告,就放在他的手边。那份报告,他反复看了多遍,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印入脑海。
“礼仪完备,气势恢宏,军民归心……”诸葛亮轻声重复着费祎的评价,眼中掠过一丝忧色,“陈明远,真非常人也。其志已不在割据,而在天下。如此对手,比之曹丕,恐更难应付。”
参军马良侍立一旁,闻言道:“丞相,吴国虽强,然其重心已转向江北,短期内应无力西顾。我军正可趁此良机,加速整合陇右,积蓄力量。”
诸葛亮微微颔首:“季常所言不错。然,与吴之盟,日后必生波折。关羽将军已归,然荆州之憾,终是心头之刺。李严等人,对江东戒备之心甚重。” 他话锋一转,“我命你在陇右秘密筹办之事,进展如何?”
马良精神一振,低声道:“回丞相,与羌胡的贸易渠道已初步打通,首批三百匹凉州骏马不日即可抵达。至于那支擅长山地奔袭、渗透的精锐,已遴选士卒五百人,由王平将军暗中操练,皆着轻甲,习羌语,精于攀越、潜伏、爆破之法。暂命名为‘无当营’。”
“无当……无当飞军。”诸葛亮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好。此军不为正面冲阵,乃为奇兵。你要确保其忠诚与战力,未来……或有大用。”
“良明白!”
诸葛亮又拿起一份来自汉中的文书,是李严所上。文中除了例行军务汇报,还特意提及:“……江东祭天,陈暮威望日隆,恐非汉室之福。近闻其于荆南增派细作,探听我军虚实,江陵赵云,亦非昔日谦和,往来公文,语气渐硬。愚以为,我荆州防务,当未雨绸缪。”
诸葛亮看完,沉默良久。李严的心思,他如何不知?其人对荆州故土念念不忘,对坐拥荆南的江东心存芥蒂,此言虽有夸大之嫌,但也反映了一部分蜀汉将领的真实心态。
他提笔给李严回信,信中写道:“正方将军忠勤为国,所言之事,亮已知之。然当今之世,曹魏乃国贼之首,联吴抗魏,乃国之根本。江东之势,确需警惕,然不可妄动刀兵,授人以柄。荆南防务,当以稳为主,严加戒备,避免摩擦。与赵云都督交往,宜秉持大局,勿因小节而生隙。一切事宜,待亮归后详议。”
他写下这些字句时,心中清楚,这封信未必能完全打消李严的念头,甚至可能让其更加积极地“未雨绸缪”。但眼下,他需要李严在荆州方向保持稳定,牵制部分江东精力,以便他能全力经营陇右。这其中的平衡,如同在悬崖边行走。
许都,司马懿府邸。
密室之中,灯烛昏黄。司马懿正与一名身着黑衣、面容精悍的心腹密谈。
“吴公祭天,气焰嚣张。”司马懿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听不出喜怒,“陈暮、陆逊,欲在江北扎根,推行所谓‘新政’,收拢民心。陛下对此,甚为忧虑。”
那心腹低声道:“根据我们的人传回的消息,陆逊在淮南手段酷烈,打击私盐,收归矿利,已得罪了不少江东旧将。贺齐之侄被杖责,全氏、朱氏等大族利益受损,怨言不小。”
司马懿眼中精光一闪:“哦?此乃天赐良机!内部不和,便是堡垒最脆弱之处。”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第一,加派得力人手,携带重金,潜入寿春、历阳,甚至建业。目标,便是那些对陆逊、对新政不满的江东人士。不必急于策反,先建立联系,散播流言,就说陆逊欲借新政铲除异己,培植私党,其志非小……甚至,可影射其与西蜀诸葛亮有所勾连。”
“第二,催促辽东公孙渊,陛下已许其辽东公之位,若再迟疑,待江东稳固,必图辽东!命他即刻出兵,袭扰吴国北境,哪怕是小规模寇边,亦可牵制其精力。”
“第三,联络山越宗帅,许以钱粮、官职,令其在会稽、丹阳等地起事,规模越大越好,务必让贺齐无法分身。”
“记住,”司马懿语气转冷,“与江东内部人士接触,务必小心,宁可无功,不可暴露。我们要做的,是在吴国这棵大树的内部,埋下腐朽的种子,待其慢慢滋生。”
“属下明白!”心腹领命,悄然退入黑暗之中。
司马懿独自坐在灯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离间、煽动、制造边患……这些都是明谋阳策,即便被识破,也能达到骚扰和牵制的目的。而真正致命的杀招,往往隐藏在这些纷乱的表象之下。他需要知道吴国水军的真正实力,需要了解淮南屯田的详细规模和分布,更需要找到那个能给予吴国致命一击的薄弱环节。
“陈暮……陆逊……”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祭天大典,不过是序幕。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看是你的‘固本培元’更快,还是我的‘釜底抽薪’更狠。”
夜色深沉,建业宫苑的最高处,观星台上。
陈暮凭栏而立,夜风吹动他的袍袖。脚下,建业城万家灯火,如同散落大地的星辰,勾勒出这座日益繁华的都城轮廓。远眺南方,是浩瀚的大江,更远处,是他起家的江东,以及新纳入版图的荆南、交州。向北望,则是那片烽火连年、如今由陆逊苦心经营的淮南大地。
祭天大典的辉煌似乎还在眼前,山呼万岁的声浪犹在耳畔。但陈暮心中清楚,那极致的荣光之后,是无比沉重的责任和暗流汹涌的挑战。
庞统和徐庶的汇报,徐庶带来的暗卫消息,都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内部,利益重新分配带来的阵痛已经开始。陆逊在江北的艰难,贺齐等旧将的不满,大族的怨言,这些都是“固本”必须经历的刮骨疗毒。他选择了坚决支持陆逊,维护法度,这必然会得罪一部分人。如何在不动摇国本的前提下,平衡、安抚这些力量,是对他政治智慧的极大考验。
外部,曹魏的阴谋已如毒蛇般探出信子,辽东、山越,烽烟将起。西蜀的诸葛亮,在冷静地积蓄力量,联盟的关系变得微妙而脆弱。天下这盘大棋,每一步都暗藏杀机。
“孤本微末,荷先辈遗烈,赖将士效死,文武同心,方有今日……”他低声重复着自己祭天祝文中的语句。从历阳血战的生死一线,到平定内乱的果决,再到鲸吞淮南的豪迈,直至祭告天地的庄严……一路行来,如履薄冰。
如今,他站在这权力的巅峰,俯瞰着他的国土和子民。他深知,“昊天有成”不仅仅是祷告,更需要他用行动去证明。固本培元,绝非一句空话,它意味着要与内部的积弊、惰性和贪婪作斗争,要与外部的强敌、阴谋和压力相抗衡。
“法度必须立,人心不可失;外患必须御,盟友不可轻弃……”陈暮喃喃自语,目光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这其中的分寸,便是为君之道。”
他转身,走下观星台。内侍早已等候在外。
“传中书令徐庶。”
片刻后,徐庶匆匆而至。
“元直,”陈暮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清晰,“令暗卫,加大对曹魏、西蜀方向的渗透。许都司马懿,汉中诸葛亮,此二人身边,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司马懿,孤要知道他下一步,究竟想如何‘抽’孤的‘薪’!”
“诺!”徐庶肃然领命,他感受到陈暮话语中那股沉静却磅礴的力量。这位年轻的吴公,在祭天的辉煌之后,已然更加沉稳,也更加坚定地,握紧了手中的舵盘,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浪。
固本之艰,方显砥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