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废墟染成一片橘红，星玄正低头检查怀表夹层里的玉瓶。那道黑线还在，但被灵汐点过之后，像是被焊死在玻璃内壁，纹丝不动。他手指摩挲着瓶身的星辰符文，忽然感觉腕子一热——灵泉空间在轻微震颤，像是谁在里面轻轻敲了三下玻璃。
“别闹，”他低声说，“刚修完裂缝，再炸一次我可不背锅。”
表盖无声滑开，灵汐探出脑袋，头发还是乱糟糟的，但眼神清亮了不少。她眯眼扫了圈四周，最后落在星玄脸上：“你还盯着那颗脏光珠看？我都说了它有毒，比朋友圈转发的养生文章还毒。”
“这不是研究嘛。”星玄把瓶子收好，“再说了，总得搞清楚谁在光里掺水。”
“掺水的都不是好银。”她一骨碌爬出来，赤脚踩在地上，星砂斗篷晃了晃，“现在该去说拜拜啦，不然待会儿太阳下山，tpc门口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该占位置了。”
星玄挑眉：“你恢复得挺快啊，刚才不是还说脑子像被榨汁机搅过？”
“我可是能活三千年的小孩。”她仰头，奶音里带着点得意，“而且刚才睡了一觉，梦见小树在空间里种了一片草莓，全都没烂，说明保鲜功能真有用。”
两人并肩往tpc基地走，路上碎石咯吱作响。远处警报声早已停歇，取而代之的是工程车的轰鸣和人群的交谈。胜利队的标志旗在风中轻轻摆动，上面的“GUtS”字母被夕阳镀了层金边。
刚到门口，几个队员正忙着清点装备。有人一眼认出星玄，立刻挥手喊人：“快看！是那位神秘顾问！还有那个……呃，会发光的小朋友！”
话音未落，灵汐轻轻晃了晃斗篷，指尖弹出一缕极淡的银雾。那群人话说到一半，突然齐刷刷扭头看向天空：“哎哟，这云怎么长得像只章鱼？”
星玄嘴角微抽：“你这招越来越熟练了。”
“这叫梦境引导术。”她一本正经，“又不是我让他们脑补海鲜市场的。”
居间惠正站在指挥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报告，抬头看见他们，眼神一亮。她快步迎上来，军装笔挺，肩章在余晖中闪着微光。
“你们来了。”她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高层想请你们留下，担任特别顾问。重建工作需要像你们这样……懂得‘光’的人。”
星玄笑了笑：“谢谢好意，但我们得走了。”
“走？”居间惠皱眉，“现在外面还有很多未解现象，能量残留、记忆断层……你们不该半途而废。”
“我们没半途而废。”他摇头，“任务完成了，灯塔亮了，光有名字了。剩下的，是你们自己的故事。”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低声问：“你到底是谁？从哪儿来？为什么偏偏是你们出现在最关键的时候？”
怀表微微一震，表壳边缘泛起一圈几乎看不见的蓝光——系统警报。
星玄没回答，只是笑着转移话题：“我们只是恰好看到了该看的东西，就像有人半夜刷手机，正好刷到救命偏方。”
灵汐这时突然踮起脚，从袖子里摸出一小片闪着微光的碎屑，啪地贴在居间惠胸前的GUtS徽章背面。
“这样就和光连着啦~”她哼着调子，“下次想我们的时候，捏一捏徽章，它会发热，比暖宝宝还灵。”
居间惠一愣，低头看那枚徽章。原本普通的金属表面，此刻背面竟浮现出一圈极淡的星纹，像是被谁用银河画了个二维码。
“这是……”
“友情赠送，不包售后。”灵汐收回手，眨眨眼，“反正你们人类不是最喜欢留纪念品？上次我看大古队长还收藏了个破旧头盔，擦得比脸还干净。”
居间惠终于笑了：“你们……真是奇怪的人。”
“我们是专业告别选手。”星玄插嘴，“告别仪式搞完，积分到账，下一站开整。”
正说着，大古从走廊尽头走来。他穿着便装，手里拎着个帆布包，看见他们时脚步顿了一下。
空气忽然安静了半秒。
星玄能感觉到，灵汐的呼吸轻了一拍。她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眼，看向大古。
那一瞬间，大古瞳孔深处似乎有光流转，像是某种沉睡的意识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他的手指无意识攥紧了帆布包带，指节发白。
灵汐闭眼，轻轻拍了下自己胸口。
嗡——
一道几乎听不见的低频震波扩散开来，像风吹过古寺铜铃的余音。大古眼神晃了晃，那股异样的波动瞬间平息。
他睁开眼，神情恢复如常，但目光仍停在灵汐身上。
小女孩仰头望着他，琉璃色的瞳孔映着夕阳，却没有反射任何光芒。
“下次见面，”她轻声说，“光会更亮哦。”
大古怔住，嘴唇动了动，像是想问什么。
就在这时，基地广播响起：“全体人员请注意，胜利队例行会议将在十五分钟后开始，请相关成员准时到场。”
人群开始移动，有人喊大古去开会，有人过来跟居间惠汇报进度。嘈杂声重新填满空间。
星玄看了眼天色，夕阳已经压到地平线，像颗快要熄火的炭。
他抬手摸了摸怀表，温温的，像是在提醒什么。
“走了。”他对灵汐说。
她点点头，跳起来钻进怀表空间，临关表盖前还探出脑袋：“记得吃草莓，别放太久，不然会变成小怪兽。”
星玄收起表，转身往外走。
居间惠站在原地，手轻轻抚过徽章背面的星纹。那纹路微微发烫，像藏着一颗不肯冷却的星。
大古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空荡的走廊上只剩一道渐行渐远的影子。
他没再追问。
有些答案，本就不该被说出口。
星玄走出基地大门，晚风拂过脸颊，带着废墟里特有的尘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大概是某处残存的灵泉水汽。
他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那枚GUtS徽章。灵汐贴的星辰碎屑还在，正随着脉搏似的节奏微微闪烁。
“你说，”他低声问，“刚才那一下，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怀表没开，但里面传来一声闷闷的哼唧，像在翻白眼。
他笑了笑，把徽章收好。
远处，最后一缕阳光沉入地平线。
怀表忽然自主滑开一道缝，灵汐的小脑袋探出来，望着漆黑的夜空。
“喂。”她忽然说。
“嗯？”
“我刚想起来。”
“什么？”
“我说光会更亮——”她歪头，银发垂落，“可没说是在哪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