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的缝隙还在渗蓝。
那股气流像有生命似的，顺着金属纹路往里钻，慢得几乎察觉不到，可星玄知道，它在动。不是错觉，也不是系统提示音前的预兆，而是某种更柔软的东西——带着温度，带着节奏，像是谁在轻轻呼吸。
他没急着关空间。
灵汐已经盘腿坐在灵泉边，小树布偶搁在膝盖上，手指正绕着一缕银光打转。“它追来了。”她说得理所当然，像在说“饭熟了”。
“追”这个字让星玄眉心跳了跳。上一秒还在跳转光流里告别，下一秒就有东西黏着信物钻进私人领域，听起来像诈骗短信开头——“您有一份未领取的深情，请点击查收”。
但他没笑。
赛亚人血脉在皮下微微震颤，不是警戒，而是……呼应。那蓝气流碰到护符边缘时，青玉纹路闪了半秒，像老式电视搜台成功，画面一清。
“别硬拦。”灵汐忽然抬头，琉璃色瞳孔转了一圈，“它不是来打架的，是来送快递。”
星玄：“……你管这叫快递？”
“五星好评还包邮那种。”她晃了晃星辰沙漏，时间没停，但沙粒流动的方向歪了那么一毫米，“你看泉水。”
灵泉确实不对劲。
原本清澈见底的水面开始泛彩，不是反光，是内部在发光，一层层叠上去，像有人往水里倒了瓶彩虹糖浆。更怪的是，种植园那株“小狼”草药，叶子抖得跟蹦迪似的，根系疯狂抽吸，土壤都塌下去一圈。
“吸收过快。”星玄立刻展开空间全貌，银发无风自动，感知力铺开成网，“不是入侵，是被动灌输。能量纯度极高，带星之魔力特征——跟小樱的魔力波形匹配度98%。”
“那还等啥？”灵汐一拍大腿，“接啊！拒收多伤感情。”
“问题是收了会不会撑死。”星玄蹲下，手指虚按在土壤表面，“这苗才刚活，你给人家塞个能量核弹，它连‘谢谢’都来不及说就得炸。”
话音未落，怀表“叮”了一声。
不是系统提示音，是表盘自己响的，像老式闹钟被谁拧了发条。紧接着，那股蓝气流猛地加速，顺着风牌拓印的纹路一冲，直接撞进灵泉中心。
轰——
没有爆炸，但水面炸开一圈环形波纹，七彩光晕呈螺旋状升腾，像开了瓶摇过的汽水。种植园瞬间被笼罩，土壤自动翻松，根系吸收速度却骤降，仿佛有双看不见的手在调节流量。
“谁在控场？”星玄眯眼。
灵汐已经哼起歌来，调子古怪，前半句像童谣，后半句像代码编译失败时的蜂鸣。她抱着小树，指尖轻点沙漏边缘，一粒星辰碎屑飘出，落进光晕里。
嗡。
整片空间震了震。
不是物理震动，是规则层面的“咔哒”一声，像门锁被正确钥匙打开。紧接着，虚空中浮现出一圈飞舞的卡片虚影——粉、蓝、金、绿……所有小樱牌，全来了。
每张牌都在旋转，边缘洒下微光，像是集体在撒祝福弹幕。
“懂了。”星玄松了口气，“这不是入侵，是群发红包。”
“还是带备注的那种。”灵汐指着其中一张牌，“你看‘风’牌，它绕你脖子三圈，跟当年小樱甩头绳似的。”
星玄抬手，果然看见“风”牌虚影在他腕间绕了半圈，留下一道浅蓝光痕，转瞬即逝。其他牌也没闲着，“火”牌在他肩头跳了下，“水”牌蹭了蹭灵泉，“雷”牌甚至冲他眨了眨眼。
“感情这帮卡牌成精了？”他扯了扯嘴角。
“它们本来就有意识。”灵汐歪头，“只是平时装乖，现在主人一挥手，它们就集体翘班来送行。”
星玄没再废话，立刻调出体术中的“气流感知”，指尖在空中划出符文环。这不是小狼教的原版，而是他结合赛亚人神经反应速度改良过的版本——笔顺即咒序？他改成“意到气到”，省时省力。
符文环成型瞬间，彩虹能量开始有序汇入灵泉中心，不再乱窜。泉水底部渐渐凝聚出一颗微型光球，像被压缩的极光。
“稳了？”灵汐问。
“暂时。”星玄盯着那光球，“但能量还在涨，它们没打算浅尝辄止。”
果然，卡牌虚影越转越快，洒下的光越来越多。种植园土壤开始发光，草药“小狼”的叶片从青绿转为淡粉，根系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像是在过载充电。
“要炸。”星玄立刻取出李家护符。
青玉表面符文一闪，暗金沙粒微微震颤，护符自动贴上他掌心，释放出一层薄薄的青光，像给整个种植园套了层缓冲膜。草药吸收速度立刻放缓，叶片抖动频率下降。
“聪明。”灵汐鼓掌，“用护符当‘限流器’，李家祖宗知道了得给你发锦旗。”
“他们要是知道我把传家宝当保险丝用，估计得气得从族谱里爬出来。”星玄皱眉，“但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
护符能缓冲，但不能无限扛。草药根系已经开始泛红，这是能量淤积的征兆。再这么下去，不是进化，是熟透。
“得引导。”灵汐突然站起身，星砂斗篷无风自动，“你控场，我来导流。”
她踮脚，将一把星辰碎屑撒进灵泉。碎屑入水即化，形成一条微型星轨，呈螺旋状从泉底升腾，直指种植园。
“跟上。”她回头，“别让能量淤在根部。”
星玄立刻配合，指尖符文环一转，将彩虹能量引向星轨。两股力量交汇瞬间，整片空间嗡鸣大作，灵泉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光点，像被惊动的萤火虫。
“小狼”草药猛地一震。
叶片从粉转金，茎干拔高三寸，顶端瞬间绽放出一朵淡粉色花苞。花苞开裂，三枚晶莹果实缓缓成型，每一颗都只有拇指大，表面浮现出人脸虚影——一个在笑，一个在点头，一个举着相机。
“小樱、小狼、知世。”灵汐眯眼，“这波是定制款。”
果实成型刹那，卡牌虚影集体停顿一秒，像是完成任务后打卡下班。紧接着，所有光芒收敛，虚影消散，只剩灵泉底部那颗光球还在缓缓旋转，像被存档的回忆。
空间恢复平静。
彩虹光晕沉入泉底，泉水颜色变了，不再是透明，而是带着一丝极淡的虹彩，像被滤过一遍的阳光。种植园土壤也变了，表面浮着一层微光，踩上去软中带韧，像加了缓震垫。
“升级了？”灵汐戳了戳果实。
“不止。”星玄闭眼感知，“灵泉能量纯度提升37%，空间稳定性增强，种植园负载上限从1%提到5%。而且……”
他睁开眼，金瞳一闪。
“这泉水现在能模拟星之魔力频率。以后种魔法植物，不用再靠外接能量源。”
“哇哦。”灵汐摘下一颗果实，咬了一口。
汁水迸出，甜香瞬间弥漫。
“甜的。”她眼睛亮得像充了十万点会员，“像知世烤糊的蛋糕。”
星玄没接话。他盯着那颗还在旋转的光球，忽然伸手，将护符按在怀表边缘。青玉与金属接触瞬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咔”，像是某种锁扣闭合。
灵汐察觉到异样：“干嘛？”
“设个权限。”他收回手，“以后这类能量馈赠，得先过护符验证。不然哪天来个冒充的‘祝福’，咱家种植园变核废料场就不好了。”
“你真是。”灵汐摇头，“连善意都要走审批流程。”
“我这是未雨绸缪。”星玄把护符重新挂回脖子，“上回系统被‘熵’植入病毒，我可不想再来一次平行宇宙七日游。”
灵汐没反驳，只是抱着小树，晃了晃脚。
风，又来了。
不是实体，是灵泉深处那一丝极淡的流动，顺着根系，沿着星轨，轻轻拂过草药叶片，像谁在哼歌。
星玄低头，看着那枚还浮着笑脸的果实。
它轻轻晃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