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树梢，星玄就靠在花园围栏上刷着系统界面。灵汐蹲在勇气花旁边，把一片新落下的花瓣夹进小树布偶的耳朵里。
“她答应要来得早一点。”灵汐抬头，“结果呢？”
话音刚落，远处训练场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粉色身影匆匆跑过拐角，火狐狸紧跟在后，尾巴低垂。
“是莎莉娜。”星玄眯了下眼。
他们昨天才见过那双亮起来的眼睛，现在却像被风吹灭的灯。
没过多久，训练场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音乐声，接着是一阵哄笑。星玄和灵汐对视一眼，起身往那边走。
绕到训练场边缘时，正好看到莎莉娜带着布里卡隆做跳跃衔接。动作一开始很稳，可到了空中转折那一瞬，布里卡隆的姿势歪了一下，落地不稳，直接滑出三步远。
围观的几个训练家轻笑出声。
“哎哟，这都练多少遍了还错？”
“协调训练家嘛，好看就行，别指望实战。”
莎莉娜咬着嘴唇没说话，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重新站定位置：“再来一次。”
音乐再次响起，她的声音有点抖，但还是坚持完成了整套动作。可最后一个旋转收尾时，脚步又乱了节奏。
她站在原地，手指攥紧裙边，肩膀微微发颤。
“我……对不起。”她低声说，转身就往外跑。
火狐狸想追，却被她甩开几步，一个人钻进了树林深处。
星玄停下脚步，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花给了她开口的勇气，但现在的问题不是不敢说话。”
灵汐抱着小树布偶蹭了蹭脸颊：“是怕自己不够好。”
“嗯。”星玄点头，“她想赢，不只是为了被人看见，是想证明自己真的行。”
灵汐眨眨眼：“那我们现在去安慰她吗？”
“不去。”星玄靠着树干，“先让她哭一会儿。人只有觉得自己撑不住了，才会真正听别人说的话。”
林子深处，莎莉娜背靠一棵大树慢慢滑坐在地。她从口袋里掏出那片勇气花瓣，指尖发抖。
“我以为碰了这花就能变勇敢……可为什么今天更怕了？”她喃喃自语，“妈妈说过，协调训练家是让美流动的人……可我现在连基本步都踩不准。”
火狐狸凑过来用头蹭她，她却推开：“你别安慰我……我都搞砸了，怎么还能去比赛？”
树叶沙沙响了一声。
灵汐赤着脚从光晕里蹦出来，歪头问：“小姐姐，你在藏猫猫吗？”
莎莉娜慌忙抹了把脸，勉强笑：“没有……我只是鞋带松了。”
“撒谎的孩子会被梦境龙叼走哦。”灵汐坐到她身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小撮闪着微光的碎屑，悄悄塞进她另一个口袋，“不过我知道，你是怕跳不好，让大家失望对不对？”
莎莉娜怔住，终于点了点头。
星玄这才走近，在她面前蹲下：“你知道为什么火狐狸昨天敢第一个冲向勇气花吗？”
她摇头。
“因为它不怕摔。”星玄说，“它知道就算扑空了，爪子沾土，太阳照着，还是条帅气的狐狸。”
灵汐接话：“人也一样呀，错一次不会让花死掉，也不会让小智看不见你。”
莎莉娜低头看着两枚花瓣，一冷一暖，忽然轻声说：“我想赢……不只是为了他能看到我，是想让他知道，我也能成为很厉害的人。”
星玄站起身：“那就别想着赢，先想着‘跳完’。哪怕摔了，也要笑着站起来。”
莎莉娜抬起头，眼睛还有点红：“可是……我总是控制不好节奏。昨天明明练得好好的，今天一上场脑子就空白。”
“那是你想太多。”星玄说，“你不是在跳舞，是在考试。每一步都在算会不会出错，反而忘了动作本来的样子。”
灵汐晃着脚丫：“你看我，走路从来不看脚下，但也没摔过。”
“你那是运气好。”星玄瞥她一眼。
“哼。”灵汐鼓起脸，“我这是天赋。”
莎莉娜忍不住笑了下，又赶紧收住。
“其实……”她犹豫着开口，“小智刚才也鼓励我了。他说‘加油，你一定行’。”
“然后你就更紧张了？”灵汐问。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每次都这么说。”灵汐叹气，“对皮卡丘说，对喷火龙说，对路边迷路的小拉达也说。这话听着像祝福，其实跟‘今天天气不错’差不多。”
莎莉娜愣住，随即笑出声：“你还真敢说。”
“我说实话。”灵汐认真道，“真正有用的鼓励，是告诉你‘刚才第三步慢了半拍，手臂抬高五度会更好’。可小智只会喊‘好耶！太棒了！’”
星玄补充：“所以他适合当观众，不适合当教练。”
莎莉娜低头看着手里的花瓣：“你们说得对……我一直等着别人给我勇气，可真正的底气，应该是自己练出来的。”
“没错。”星玄伸出手，“要不要试试新的练习方式？”
“怎么试？”
“你先跳一遍，我们看看问题在哪。”
莎莉娜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重新打开音乐。
这一次，她的动作明显放慢了，每一个衔接都格外小心。可越是谨慎，越容易出错。跳到一半时，一个转身没站稳，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星玄突然开口：“停。”
她停下，喘着气：“又错了……”
“不是错了。”星玄走到她面前，“是你在躲动作。”
“躲？”
“你怕做不好，所以提前缩手缩脚。比如刚才那个转身，你应该用力蹬地，但你只用了六成力，结果转速不够，差点摔倒。”
莎莉娜睁大眼：“你怎么看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看过一百多个世界的舞蹈比赛。”星玄说，“人类的身体语言是有规律的。你哪里用力，哪里犹豫，一眼就能看出来。”
灵汐举手：“还有我！我能听出心跳节奏和动作是不是同步！”
“那你刚才听到什么？”
“你跳前奏的时候心跳很稳，一到高潮部分就乱了，像打翻的豆子。”
莎莉娜苦笑：“因为高潮部分最难……我总担心失误。”
“那就拆开练。”星玄说，“把整套动作分成五段，我们一段一段来。练熟一段再进下一段，不许跳着练。”
“可是……比赛是完整的啊。”
“比赛是给别人看的。”星玄说，“练习是给自己长本事的。你现在不是在准备表演，是在重建信心。”
莎莉娜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第一段动作很简单，只是基础步伐加一次小跳跃。她重复了五遍，一次比一次稳。
“进步了。”灵汐鼓掌。
第二段开始加入旋转。第一次试，她又卡住了。
“肩膀太紧。”星玄伸手虚按了下她的肩位，“放松，像风吹过树叶那样自然。”
她试着调整，第二次就好了不少。
第三段最难，需要布里卡隆配合完成一次空中换位。试了三次都没成功，莎莉娜的手心全是汗。
“我不行……这个动作从来没顺过。”
“因为你一直在想‘会不会失败’。”星玄说，“现在闭上眼。”
她照做。
“告诉我，你第一次看宝可梦表演是什么时候？”
“七岁。”她轻声说，“在电视上看的关都地区大赛。那个协调训练家用一只尼多娜完成了三重回旋踢，灯光打下来的时候，整个舞台都在发光。”
“那时候你觉得她怎么样？”
“我觉得……她像星星一样。”
“那你现在想成为那样的人吗？”
“想。”
“那就睁开眼，再试一次。不是为了比赛，是为了七岁的那个自己。”
莎莉娜睁开眼，深吸一口气，重新站定位置。
音乐响起，她带着布里卡隆一步步进入状态。到了关键衔接点，她没有犹豫，果断起跳。
空中换位顺利完成。
落地时，她稳稳站住。
全场安静了几秒。
灵汐第一个跳起来：“成了！这次超顺！”
莎莉娜站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我真的……做到了？”
“不止。”星玄看着系统界面，“你刚才那一跳，连气息节奏都对了。”
她笑了，眼角还有点湿。
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广播声：“各位训练家请注意，下午三点将进行公开彩排，请所有参赛者准时到场。”
笑容一点点淡下去。
“三点……只剩四个小时了。”